沈家隻有兩間房,東屋和西屋,西屋是老兩口的臥室,東屋的土炕用竹簾隔開了,尹甜甜睡在裡麵。
買來的糧食堆在房間裡,屋裡點著一盞豆燈。
“少爺,你要是想入廁就喊我一聲。”
尹甜甜躺下,迷迷糊糊地交代了一句,她太累了,一躺下就再也撐不住睡了過去。
崔衡掀開竹簾看她一眼,少女睡著了,但是眉間依舊緊鎖。
從前他在候府時,這樣的粗使丫鬟根本走不到他跟前,他身邊圍繞著很多人,可那些人終究如雲煙一般消散,他如今隻有沈家父母和眼前的少女了……
把自己的被子分給她一半。
一夜無話,崔衡腿疼得一夜沒睡踏實,天剛微微亮,身邊的少女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去廚房裡做飯,做完飯又出門去乾活。
等到沈家父母醒了,尹甜甜已經去後山撿了一筐蘑菇,又背回來一捆柴火。
“少爺,你醒了,擦擦臉吧!”
他一睜眼,少女捧著熱水跟乾淨的布巾對他甜甜笑道,“我炒個菜就能吃飯了。”
尹甜甜把罐子裡最後一點豬油刮出來,炒了兩個菜,今天早上在山裡撿到了一窩野雞蛋,炒了兩個,又炒了一碗蘑菇。
她趁著大家吃飯,先去挑了兩擔水,又去鄰居家借盆子淘洗麥子,淘洗好晾上,再用桶泡上黃豆。
一上午沒閒著。
忙完吃了早飯,她拿錢去隔壁村子買肉。
王翠花探頭出來看。
“沈家最近是發了財嗎?甜甜這丫頭天天往外跑,昨天買了不少東西呢!”
住在她家對麵的鄰居也好奇。
“哎你說,會不會是侯府給他們留了一筆錢,畢竟是人家養了十八年的兒子,不可能真這麼絕情吧!王寡婦,你這兩天沒少欺負人家,萬一侯府追究下來,給你也打一頓板子!”
王翠花麵皮一緊。
“不能夠吧!沈家老兩口挨的那頓板子結結實實,大家都看到了,他們把人家兒子換走,人家沒打殺了他們都算手下留情……不過我有一件事兒想不明白,咱們住在窮山溝裡,沈家老兩口咋有那麼大本事,把人家候府的血脈換走?”
對麵的李嬸子撇撇嘴。
“咱們村子裡的人估計都想知道!但這事兒人家又不會到處張揚,我這抓心撓肝兒,恨不得現在就去問問!”
“李嬸子,你要是問出來,也跟我說說唄……”
“讓你家二狗子去問!”
王翠花呸了一聲。
“你安的什麼心?想看我家的熱鬨?沒門兒!”
她把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回頭看見坐在院子裡看著院牆發呆的二狗子,王翠花氣不打一處來,揪住他的耳朵開始指桑罵槐。
她罵得難聽,沈家二老不敢吱聲,尹甜甜不在家聽不見,崔衡不慣著她。
王翠花正罵得起勁兒,突然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糊到她嘴上。
世界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