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東一邊想著一邊來到西門門衛室。
這時距離交班還有二十多分鐘。
“嘎吱”一聲,推門進屋。
屋裡坐著倆人,都做好了下班的準備。
白班班長沒在,大抵是先走了。
寧衛東打聲招呼,在交班簿子上簽字。
一個人笑著道:“東子,今兒來的夠早啊~”
寧衛東撂下筆道:“擱家待著也沒事兒。”
另一個人則“謔”了一聲,大驚小怪道:“剪頭啦~”
之前說話那人才反應過來,也跟著調侃兩句。
仨人閒聊一陣,王勇也到了,加入聊天。
直至四點整,許進山踩著點,晃晃蕩蕩進來,臉頰上泛紅,說話帶酒氣,明顯是剛喝了,一進屋大咧咧一屁股坐下。
王勇會來事兒,立馬去給沏了一杯熱茶。
許進山吹了幾下飄在上邊的茶葉,頂著熱氣吸溜一口。
寧衛東笑嗬嗬道:“班長,您這是陪哪位領導去了?”
許進山一聽,登時心情舒暢。
倒不是他多待見寧衛東,而是寧衛東這句話說到他心坎上。
有句話叫‘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拍馬屁說簡單也簡單,就是撿好聽的說。
問題是,什麼話是好聽的?對方想聽什麼,這是一門學問。
王勇那種,端茶倒水,噓寒問暖,隻是最初級的階段。
從一進門那架勢,寧衛東一眼看出,許進山此刻最強烈的心裡需求。
就差直接寫臉上“快問我下午跟誰喝的酒。”
而且就算猜錯了,這樣說也沒問題,不管許進山是不是陪領導吃飯,都把他抬到了能跟領導一桌的地位。
但具體的還得因人而異,許進山是相當受用,登時眉開眼笑,把茶杯放下道:“東子,真讓你說著了。”說著挑起大拇哥往耳後一指:“今兒下午,咱王處長請一機部的朋友,特地叫我作陪。”
寧衛東一聽,不由得心頭一動。
許進山嘴裡的‘王處長’叫王開峰,是廠裡保衛處的副處長。
王開峰請朋友吃飯,能把許進山叫過去,就說明跟許進山的關係不一般。
剛才吳秉忠叫他盯著一點西門,難道是衝王開峰來的?
寧衛東心念電轉,麵上恰到好處的露出驚訝表情:“我艸,班長,真的假的!王處長請客都請您去作陪!”
許進山說的是‘叫’,到寧衛東嘴裡一顛倒就成了‘請’,一字之差聽著怎麼就那麼順耳。
許進山眨巴眨巴眼睛,前所未有的覺著寧衛東越來越順眼。
“難道是……剪頭了?”他心裡冒出這個念頭,權當就是了。
哈哈笑道:“那個~都是給領導服務,給領導服務。”
一旁的王勇有些懵,不知道在哪兒插嘴了。
平時這都是他的活兒呀!今天寧衛東是怎麼了?
再說,這也沒說什麼,許進山怎麼笑的跟吃了蜜蜂屎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