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搖搖頭,我爹繼續問我,他說你知不知道,從市裡再坐火車到南方,到我說的那些地方,要多久?最少要五六天!”
“這去一次,光坐車的時間就得最少七八天,就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還沒算路上會不會出意外,會不會遇見盜匪,還沒算家裡會不會遇上什麼事兒,還沒算這一來一回要多少路費,到了那邊能不能順利買到能帶回來賺錢的東西,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太多了。”
“我爹當時看著我,說我太天真了!”
張秦川想著前些年的經曆,那是他第一次被鎮住,他以為他穿越一次,可以耍點小聰明,但他爹用沉重的事實告訴他,有時候...
忽略了時代因素,一切都是空談,單單一個趕路的難度,在這個年代一般人都解決不了,他們家太偏、太窮了!
...
張嘉一呆呆的看著張秦川,他沒想到,他大哥當年會說這樣的話,這話好像也沒啥毛病,都有家有口了,他有太多需要考慮的。
“三叔,後來...我們家還是一直窮,但也不是那麼窮,再後來我媽生了我弟,然後我爹死了。”
“埋他那一天,我最後才走,我站在他墳頭問他,要是給他一次反悔的機會,他會不會後悔?嗬...他說去南方風險大,但他去山裡打獵最後也死了,這倆選擇一比,值不值?”
張嘉一剛想問大哥咋說的,突然就給了自己一下,大哥那時候都死了,他哪能回答?
...
“所以...後來我媽走了...朝鮮族的觀念和咱們不一樣,我小時候,村裡的小孩子不和我玩,有了我弟之後,我才有個玩伴,我和我弟感情很好,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媽以為我弟年紀小、不記事,才帶上他一起走,嗬...”
哪怕養條狗,養四年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自己親手帶大的親弟弟?
張秦川自嘲的笑了笑。
“大虎...”
三叔還以為張秦川想起弟弟,準備安慰安慰呢,誰知道張秦川直接擺了擺手道。
“三叔,後來,我沒爹沒娘,那幾年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混了幾年,我扛不住了,我沒地方去,就像我爹說的,哪怕我想去南方,我連路費都沒,最後還是村長的兒子,在韓國混的還行,他在那邊給我出的錢,讓我搭船過去投奔他。”
“我到了韓國,我那位大哥叫金誌勇,我喊他勇哥,他把我當弟弟看待,我從他那學到的第一個道理就是,出來混,不要怕困難,不要找借口,什麼他媽的都不要說,就是乾,乾了再說,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說到這兒,張秦川這才盯著三叔道:“人...之所以有顧慮,還是沒被逼到那個份上!三叔...我不想就這麼娶個媳婦,找個工作,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沒意思!”
...
張秦川就這麼沒什麼語氣變化,好像自述似的,簡簡單單把他這些年的經曆稍微講了講,但張嘉一聽完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大虎...不是叔有顧慮,而是咱啥都沒啊。”
就他們爺倆,還拍部劇?
靠啥呀?靠臉?
男兒何不賣吾溝,賺取美元三百刀?
三叔腦子一抽,突然想到這句話,狠狠打了個冷顫。
“三叔,這些天我都摸清楚了,這拍戲啊...幾個步驟不難,就像陳導說的,他在拍戲之前,他腦子裡就有了整部戲了,他隻是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再複製一遍,拍出來給觀眾看罷了。”
“......”
三叔無語的看著張秦川,這話說得,陳導是陳導,你跟著混幾天就有想法了?
世界上隻有一個陳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