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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程咬金和柴紹不會想到,永遠也想不到。
是三千孤兵….
硬生生擋住兩萬多突厥鐵騎十日時間,他們不是炎國的主力,是他們心中對那個男人的信仰,對炎國的歸屬感,那顆想要守護炎國內城百姓的心,給他們帶來無窮力量。
那頑強的十日意誌,讓程咬金和柴紹變得大意,致使他們中了埋伏。
三千孤兵,三千孤兵…
雖不在忘川峽穀戰場,可他們,比所有人作用都大。
帝國有信仰,人民有希望。
正是因為炎國大多數漢人被俘虜成為奴隸,被這世間淘汰差點餓死、凍死,見過真正的地獄,才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美好,以及想要守護這份美好的決心。
“這到底是炎國哪路軍隊,為何如何可怕!”
柴紹大驚失色。
他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幽州騎,不斷的被單方麵屠殺。
“將軍,那邊!”
這時,又有人驚呼。
柴紹往那看去,眼眸瞪大。
那是….
那是一整隻武裝到牙齒的步兵!
那….那樣的裝備,足以稱之為重步兵了!與朱雀營裝備都差不多!
一個小小的炎國,為何….為何有如此精銳的步兵和騎兵。
這是與梁國分家的炎國?怎麼軍隊比強盛且完整的梁國,還要強橫無數。
這片土地….這片土地….
它實在,給柴紹帶來太多意外。
“不行,局勢不對!”
“程將軍,我們得撤!”
多年征戰生涯,柴紹早已是身經百戰之將,僅憑現場局勢就能判斷未來走向。
程咬金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不行!陛下把大唐最精銳的朱雀營交給我,我不可能把它損失在這裡!”
朱雀營大多是弩兵。
若是撤退,如何….跑得過那些可怕的白袍騎兵?
他要戰,戰至!至死方休!!
戰鬥還在繼續。
即便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與先機,辛棄疾和陳慶之率領的軍隊,也是與大唐虎師陷入苦笑。
他們都是精銳,都是各自國家的驕傲,所以哪怕中伏也有一戰之力!
足足兩個時辰後,戰爭才以炎國勝利告終。
具體戰果。
柴紹率八百多玄甲鐵騎,與兩千多幽州騎落荒而逃。
而程咬金則被俘虜,朱雀營三千人有兩百多人逃出,其餘有一千多人被俘虜,還有一千多人則是戰死。
朱雀營終究以步兵和弩兵為主,大漠環境,他們如何逃得過炎國白袍騎?
所以哪怕是逃出去的,也是兩百多朱雀騎。
戰爭結束。
被五花大綁、渾身都充斥鮮血且灰頭土臉的程咬金,怔怔的望著滿峽穀屍體,悵然若失。
“陛下,我老程….愧對您的信任,愧對….大唐啊!”
他滿腹懺悔。
如若再來一次,絕對不如此冒進!
另一邊。
辛棄疾和陳慶之,就是否追擊柴紹展開討論。
“必須追擊,我要把他們全殲,方可慰藉這十日等待,慰藉那在風頭高原駐守的三千孤兵!!”
陳慶之滿眼猩紅。
一向儒雅隨和的他,很少有如此神態。
可….
三千孤兵,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三千人,硬生生擋住兩萬突厥鐵騎十日時間。
他們,是抱著怎樣的信念啊!
如何能不動容。
陳慶之也想援助,可不行!
他們這邊麵對的,是大唐精銳虎師,而且還有那殿下曾經引以為傲的四大營之一,朱雀營!
他們不敢大意,不敢….
而如果柴紹等人快些進入忘川峽穀,他們可以更快速度展開戰爭,分出結果,然後援助風頭高原。
可柴紹等人,拖了太長時間了。
鬼知道他們怎麼過來。
每一天,都聽著風頭高原觸目驚心的戰損與意誌,卻不能動彈,每日都在與思想作鬥爭。
他們也不想聽,可他們控製不住,就是想聽聽,那三千孤兵,到底如何了。
十日的怨氣,十日的怒火。
致使陳慶之,想要把柴紹這批人趕儘殺絕。
“不可,炎國中,你軍隊速度隻弱於白虎營,現在白虎將軍的白虎營不在,而忘川峽穀也分出結果,你需速速回援風頭高原才是!”
辛棄疾還保存有理智。
陳慶之滿臉不甘:“可….”
“沒什麼可是,相比於敵軍,我們的人,更重要!速速帶兵救援,三千孤兵….能救一個,是一個….”
辛棄疾也想追擊,他對那群大唐虎師的仇恨,不比陳慶之少多少。
可相比於那些大唐殘軍,自家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陳慶之聞言,沒有多說什麼。
一聲歎息,道儘所有。
最終。
他被辛棄疾說服,率領自己的白袍軍,火速馳援風頭高原。
而辛棄疾,則是率領殘部魏武卒,打掃戰場並且押送這些俘虜回國。
….….….….….….
另一邊。
突厥大軍還在強攻,但是第十一天時,從新羅的白虎營已經返回炎國,並且原本2200編製,通過裝備新羅的遼東白馬,再次達到滿編三千人,抵達戰場便朝突厥大營衝刺。
突利可汗大驚,多年對白虎營的恐懼,讓他當即選擇後撤,而在後撤途中,陳慶之的白袍騎也抵達戰場,與白虎營協同作戰,共同擊潰這隻本就沒多多少戰意的突厥鐵騎。
與此同時,風頭高原。
第十一日晚上。
“噠…….”
突厥被打退了,從炎國而來的李寬,終是率領後勤抵達這片戰土。
雖然此時正值傍晚,但李寬還是能看到此處的硝煙,是那麼的….濃厚。
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與箭矢,也,到處都是他子民的….屍體。
李寬一步步走著,靜靜地看著這無儘殘骸。
身後的戌狗與燕雲十八騎,默默跟隨,他們職責永遠是保護這個男人。
“咳,咳咳….”
就在這時,李寬附近不遠處傳來聲音。
李寬快速走了過去。
推開許多沙子,能看到一名自衛軍士兵正渾身是血躺在裡麵,他受傷很是嚴重,就連眼睛都瞎掉了。
“殿下,是….是您嗎….”
士兵開口。
李寬眼眸些許濕潤,輕聲細語:“嗯,是我,你怎麼,認得我?”
自衛軍士兵受傷極其嚴重,動彈一下都是奢望,但他用儘全身力氣笑了一聲:“您的腳步聲,我….我記得很清楚….”
李寬笑道:“原來如此,伱等著,我已經讓人去找大夫了。”
說罷往身後揮揮手,瞬間有一名燕雲十八騎退了下去,他要去找大夫過來。
而就在這時,那名士兵猛的吐出一口血。
李寬忙上前按住他:“撐住。”
“殿下,我….我好冷….我想回去看女兒,想回去….”
那名士兵仿佛聽不到李寬再說什麼,直打哆嗦。
李寬連忙脫去身上大衣,可那名士兵卻死死抓著李寬右手,聲音仿佛用儘最後力氣:“殿下,我們….守住了嗎….”
李寬正想回答,可那隻抓著他的手,卻是….垂了下去。
他怔怔的看著那垂落之手,下一刻,放棄脫大衣舉動,上前抱住這名為他而戰的士兵,死死的抱住。
“嗯,守住了。”
“守住了,守住了,守住了….”
李寬不斷呢喃,也不斷的抱緊他。
他多麼想讓這名士兵,聽到那一聲答案。
多想,多想….
抱住許久許久,李寬這才鬆開,並且為他披上大衣。
接著,繼續走去。
他看著,看著這無儘殘骸,他能看到這些士兵死去沒有一個是恐懼與害怕。
而一路上的遭遇,也讓人不禁哽咽。
有許多傷兵,明明生死一線間,但在看到他卻仿佛湧上無儘力量,目光變得炙熱。
他變了,是啊!又變了,成為這群人心中最純粹的信仰。
最終,走到儘頭。
李寬望著那彼端。
那是一麵旗幟,炎國的黑色旗幟。
而這時有人正用生命守著它,讓它揚起。
那人已經死了,背後全是箭。
然而,即便是渾身是箭,他也用最後的時光撐住了這麵黑色旗幟,撐住了….帝國的尊嚴。
聽那些傷兵說。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
可是當時看到帝國旗幟即將倒塌,哪怕當時箭雨無數,他也毅然決然衝出,迎著箭雨,雙目血紅的將旗幟負起,然後聲嘶力竭,喊出那聲震撼全場的話。
“殿下,我不怕!”
是啊,他不怕,不怕….
李寬歎息一聲,太多人為他而死了,即便這種事情以前也很多,但再次經曆,依舊是那麼的….充滿無力。
是的,無力!
倘若能力足夠,軍隊強盛,這些人,將他視之為信仰的人,又怎麼會倒下!!
太弱了,太弱了!!
李寬隻覺心中有股怨氣要釋放,便喊道:“楊勇呢?去,都去,把他給朕找出來!”
“他不能死,也不該死在這裡!”
他無法忍受這種無力,便用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麾下燕雲十八騎與戌狗,儘皆領命,全去作戰這一隻孤軍的領袖,那個創造了奇跡的男人,楊都尉。
而李寬則是來到那個執旗人麵前,一點,一點的為他拔去箭矢。
他的士兵都是天底下最帥的,他不允許他們身上有著敵人兵器,他要他們,厚葬。
這一戰,終究還是太多人,為他和帝國倒下了….
但他們,心甘….情願.…
.
….….…….….….
另一邊。
追逐將近兩日,陳慶之和白虎將軍合兵一處,才把突利可汗和梁師都趕出炎國,讓他們在沿途丟下了八千多突厥騎兵屍體,以及一千多梁國衛。
至此,戰爭結束。
來自大唐與突厥的兩麵進攻,全被化解,炎國以巨大優勢取得勝利。
此次勝利,還是大多歸結於大唐對炎國的信息不清晰,而炎國對大唐,則了若指掌。
情報有時候,很容易主導一場戰爭的勝負。
可即便是巨大優勢勝利,但還是死了很多人,李寬便下令將他們屍體都送回雁雲城,全國哀悼,為這些為帝國獻身的勇士,全城送行。
返回雁雲宮的路上,乘坐馬車上的李寬,隱約看到一名名被押解的俘虜。
當看到其中一隊俘虜最前沿時,他開口道:“停下。”
平靜的一句話,讓戌狗快速把馬車停了下來。
而後。
李寬打開簾子,看向那個被俘虜的人。
那是。
程咬金….
看到熟悉的人,往日記憶瞬間如倒影般席卷而來。
“啊啊啊,小子,能喝酒才是真男人,你喝不喝?不喝我來!”
“我去,你小子,喝酒那麼厲害,能把我老程喝倒!”
“這一戰你彆去,我老陳皮糙肉厚,讓我去,你啊,後輩就要有後輩的覺悟,好好的待在後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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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李寬,你小子可以啊!把尉遲恭那個大老黑救下來了,晚上去我那喝酒,我請客,不醉不歸!”
“…….”
他與程咬金,不僅是長輩與後輩,也是朋友,也是那些年戰場上可以依靠的戰友。
可….
終究兵戎相見了。
當然,或許程咬金知道他是誰後,就可能不會帶兵出征,但也會有其他大唐將領代勞。
畢竟那天策上將,可比誰都想要殺死他。
甚至李寬認為,如果自己是炎國國主的身份暴露,那天策上將,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殺他。
天策上將會怕,他肯定會怕,怕他李寬,成為心腹大敵….
“哎。”
歎息一聲,儘顯物是人非。
李寬放下了簾子,讓戌狗繼續駕駛馬車前行。
他不與程咬金相見。
畢竟。
他,不再是當年的楚王,
他,是炎帝!
回到雁雲宮。
宮門前便是一堆血色裝備,那些都是繳獲而來的朱雀營裝備。
是李寬特地讓人帶到這裡來。
根據陳慶之統計,總共繳獲二千五百多,剩下的有的不知所蹤,有的則是人還活著,如喪家之犬一樣往幽州跑回。
滿地血色裝備。
李寬上前拿起一副。
【朱雀衛,編號3567。】
是熟悉的字眼,熟悉的文字。
甚至這裝備的原本朱雀衛士兵,他還記得,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小夥子,喜歡吃肉包,跟在朱雀將軍身邊,是他的護衛。
與他李寬說話,永遠都是低著頭,不敢直視。
這名士兵,也….成為了記憶啊。
李寬清晰記得,這士兵入朱雀營兩年多了,夢想是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但他最終….還是沒能實現夢想,便為他李寬和他的子民獻身。
天下萬般兵刃,唯有過往最傷人心。
李寬目光惆悵,放下了這套裝備。
他一向狂妄,一向樂觀,但在今天,是那麼的惆悵。
一步步看下去。
終於,他看到了那一套….將軍護甲。
那是朱雀將軍專屬,自建立朱雀營陪伴至今,從未更換。
拿起護甲,李寬歎息道:“朱雀,是本王….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的兵。”
“會報仇的,一定會報仇的。”
“你的仇,你士兵的仇,這半個月炎城將士的仇,楚河村的抽,還有那麼多被天策上將殺死的亡靈之仇,會報的,會報的….”
“一定會….”
他看向那長安城方向,滿臉平靜。
然而平靜的話語,卻裹夾了楚王炙熱的信念。
從穿越至今,那麼多年來,第一次那麼炙熱的信念。
會報仇的….
他會報。
.
…….….….….….
牢獄。
“這炎國,還真和我以前來的不一樣。”
程咬金牛眼閃爍。
成為俘虜,一路走來,他看到許多曾經看不到的風景。
以前的雁雲城,同仇敵愾,都是對大唐和漢土不滿之人聚集,是信念一致的城池。
而現在的雁雲城,被分為內外雙城,外城巨大,且生活的百姓極多,有突厥人。也有漢人,但入目所及皆是死寂,哀涼。
就仿佛….就仿佛天底下全部負麵情緒,都可以在雁雲城外城百姓身上看到。
而內城的百姓,人人朝氣蓬、勃,充滿對未來的期待,並且四處都草木皆兵,仿佛是在護衛著什麼,最近才剛剛解除。
就仿佛全天下最正麵的情緒,都可以在雁雲城內城百姓身上看到。
兩個極端!
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會造成如此。
一想到這,程咬金不禁想到那個名為“楊寬”的新帝王。
貌似….就是這個家夥上任之後,有關雁雲城的消息才變得人聲沸騰,傳入大唐。
迎娶蕭皇後、弑兄屠弟,大唐世人百姓對他評價是暴君,沒有品德的暴君。
但!
真是如此嗎?
一開始程咬金也認為楊寬是暴君,但這一路走來,他….不確定了。
這個楊寬,貌似是在改、革著什麼。
這楊寬,真的,是楊氏宗親嗎?為何把仇恨大唐的百姓全部隔開,反而是重用那些漢人。
“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楊寬。”
程咬金不禁呢喃。
也在此時,隻聽“叮當”一聲,牢獄大門被獄卒打開。
那獄卒走了進來。
程咬金歎息:“到我混世魔王程咬金的死刑了嗎?”
那獄卒沒有回答,反而是到程咬金麵前,幫他打開鐐銬。
“這是….這是乾什麼?”
程咬金錯愕。
幫他打開鐐銬,這獄卒還沒有戒備….
現在的他,能瞬間製服甚至殺死眼前獄卒。
“上頭有令,讓你恢複自由。”
獄卒徐徐開口。
程咬金愣住:“恢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