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些人議論紛紛，很是擔憂。
小女孩小玉子身處人群之中，不知怎的，聽他們議論辛棄疾，懷疑辛棄疾，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他們….
說的，都是對的….
小玉子不想在聽下去，便徑直走出洞口，前去那不遠處。
在那裡，林尋奕正帶人巡邏，辛棄疾不知所蹤。
詢問得知，辛棄疾自己一個人跑到最前線去了。
“小玉子，你要去見辛先生？你….你不能去，那邊太危險了！”
得知小丫頭意圖，林尋奕第一個拒絕。
可….
他終究拗不過小丫頭軟磨硬泡，又是哭哭威脅又是生氣，隻好親自帶她過去。
隨著林尋奕而去，小玉子走了許久，看到了一片大漠。
大漠荒無人煙，一望無際。
而在大漠之中，正有一人手持劣質長槍站於那裡，旁邊還有一匹黑馬，整體顯得既孤傲又英姿颯爽。
隻是.…
那劣質長槍，頗為破壞此刻的美感。
但這已經是乞活軍最好的裝備，他們不會虧待漢家的將軍，他們對那漢家的將軍，總是有股骨子裡的尊敬與仰望。
“辛先生！”
小丫頭快步跑到辛棄疾眼前，糯糯喊著，抬頭眼神閃閃看他。
辛棄疾微微錯愕，看到是小玉子後便笑道：“你怎麼來了？餓了？”
“不，我想出來走走。”小玉子搖搖頭。
辛棄疾歎了口氣：“外麵不安全，回去更好。”
小玉子落寞的低著頭：“可山洞裡麵….有些壓抑。”
辛棄疾望著他，眼眸閃爍。
沒有多說什麼，把她拉過來坐在旁邊：“那，小玉子，我給你講講那片漢土的故事，如何？”
小玉子眼眸閃閃，笑著並期待道：“好呀好呀！”
辛棄疾笑了一聲，而後望向大唐方向，眼眸變得惆悵道：“那是一片，很美很美的地方….”
講了許久，小丫頭聽的津津有味，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困意睡著了。
辛棄疾將她抱起，交給林尋奕：“麻煩幫我把小玉子送回去。”
林尋奕點點頭：“沒問題。”
往回走，但走到一半，他止不住回頭：“辛先生，你的人，他們能到這嗎？”
終究肩負幾百人的生死，眼看高句麗蠻子就要找到他們，林尋奕心中再次燃起乞活軍的炙熱裡麵。
帶人引走高句麗蠻子，以少者的死，換取多者的生。
“他們啊….”
辛棄疾頓了下，認真道：“會來的，一定會。”
提及他們，辛棄疾總是這樣，充滿自信。
林尋奕也感受到那毫無保留的信任，“嗯”了一聲，便快速離開。
空口無憑。
很難讓人信服。
可正如辛棄疾毫無保留信任他的人一樣，他們乞活軍也信任著辛棄疾。
不….
更具體而言。
是信任辛棄疾頭上的標簽，漢家，將軍！
那片土地的將軍，漢家將軍….從來不會讓他們失望，不是麼？
又過了半個時辰之後。
“轟隆隆，轟隆隆….”
平靜的大漠響起陣陣馬蹄聲，雖然不大，但在辛棄疾耳中，卻仿佛震耳欲聾。
“烏孫馬….蒙古馬….還有遼東馬….”
辛棄疾歎了口氣，無奈一笑：“是嗎，終究，不是他們先來。”
嗖嗖嗖….
於原地揮舞幾個槍花，辛棄疾上馬，於原地靜靜等待。
很快！
那群人出現了，是….遼東城的騎兵。
“哈哈哈，終於找到人了！”
乙支納岩看到辛棄疾，朗聲大笑。
鬼知道他們這幾天怎麼過來的，明明幾天前就找到乞活軍生活的營地，還看到了一些生活用品。
這讓他們認為要抓住這隻小老鼠了，可這幾天下來，不是遛彎就是再被遛彎的路上，他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一直被那些人牽著鼻子走。
而終於，他們摸光了附近整個大漠，並且….看到了人！
此刻，辛棄疾一人注視著千騎，不是他不想退或者躲，而是不遠處便是一些山洞，大漠一望無際，找人很簡單，這些高句麗蠻子定會直奔那些山洞而去。
他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高句麗千騎於百米外停下，與辛棄疾遙遙相望。
很快。
其中一人走了出來，那是文重煥，他領命策馬而出，於十幾米外與辛棄疾對視。
“小混蛋，你們這些乞活軍，這些天可把我高句麗天兵，溜得很慘啊！”
由於辛棄疾一身樸素，文重煥並沒認出來辛棄疾才是那個白衣將軍，以為隻是個乞活軍小兵，撐死最多也隻是乞活軍統領。
話音落下，看辛棄疾沒有回答，文重煥心中不喜，繼續道：“嗬嗬，本事不大，脾氣倒挺大。”
“小混蛋，你們乞活軍還有活著的人，都在哪？告訴本將軍，本將軍可放你一條生路。”
辛棄疾還是不答，隻是默默的注視著前方，麵對千騎氣勢依舊不輸，孤傲如荷花。
文重煥皺眉道：“還想繼續抵抗？彆想了，那漢家的白衣將軍，都死在我高句麗鐵蹄之下了，你們一群小小的乞活軍，又怎能擋住我高句麗鐵騎天威？”
“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乞活軍，最為崇尚漢家的將軍！嗬嗬….你是不知道，那漢家的將軍，死的到底有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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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後啊，知道怎麼被處理嗎？你不知道，肯定不知道，那我可以告訴你。”
“他的身體，被一部分一部分肢解，有人想吃他，想嘗嘗漢家將軍的肉質，那就煮了給他吃。”
“什麼吃法都有，而吃不完的，就直接丟在荒漠喂沙。”
“嘖嘖嘖，真的淒慘啊！你們乞活軍死去的人，都沒他這般慘狀。”
“隻能說，這就是漢家將軍的慘狀！而你們若是還執意抵抗，也會是….如此下場！！”
話說最後，文重煥麵色冷如冰霜。
這次，辛棄疾倒是開口了。
隻是麵色如文重煥一般，冷麵如霜。
“那不會是乞活軍下場，而是….你們。”
聲音平靜，卻裹夾有無儘的怒火。
那個人….扮演白衣將軍，為他而死，他要他們，血葬大漠！！
“哈哈哈，好！”
“區區一個人，口氣倒是狂妄至極！”
“那你，和你的乞活軍朋友們，就等著被我高句麗大軍，鐵蹄踐踏吧！！”
文重煥冷冷道了一句，轉身便回自家陣營，並且和乙支納岩交接了想法。
如肉眼可見，乙支納岩變得憤怒，隨即便喝令大軍進發！
碾碎辛棄疾，也碾碎他身後護住的人！
“咚咚咚….”
大地震顫，高句麗千騎黑壓壓一片壓來。
於辛棄疾眼中，他們是那麼的多，數不勝數。
即便如此，他也不怕。
他相信，他們會來，一定會來！！
“駕！”
一聲輕喝，辛棄疾以一個人，衝向高句麗千騎。
勢單力薄的他，是那般的….孤傲….
….….….….….….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
山洞裡。
乞活軍護著的人們還在討論。
他們總是那般擔憂，怕高句麗蠻子先辛棄疾的人找到他們。
“嗚….嗚….嗚….”
恰在此時。
寂靜的夜空下，一聲低沉的號角響起，聲顯得是這般的突兀，並且那聲音也極為特點，如龍吟，似虎嘯！
由於是夜晚，有人討論也有人人休息。
而這一聲號角，讓不少人，都是紛紛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這….”
阮元正準備入睡，猛的就蹦了起來，還快速起來，三兩步走到山洞門口，，頓時就有一股刺骨的冷風灌了進來。
“怎麼了？”
他妻子也被驚醒，站起身走向他，睡眼惺忪道。
“噓，彆吵，聽！”
阮元的神情極為嚴肅，側著耳朵在認真傾聽。
“嗚….嗚.…嗚….”
仍舊是那道熟悉的號角聲，若隱若無，卻又能聽得這般真切。
“老伴兒，聽到了嗎？號角，號角！可曾聽到！！”
阮元神情激動，那雙老眼中很快就有淚花在閃爍著。
“嗯？”
老婦人還有些不解，卻是見著他已然匍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仿若在傾訴心中壓抑許久的憤懣。
“弟兄們，你們….你們聽到了嗎？那號角….那號角….”
“他們….終於要回來了！回來報仇，報仇啊！！”
隋末以來，幽州一直戰事不斷，得虧有燕雲十八騎鎮守，那些蠻子才不敢輕舉妄動。
可惜….
在羅藝死後，幽州群龍無首，羅成更是直接將燕雲十八騎給解散，使其遠走戈壁，再也不知所蹤。
這就導致，幽州失去了一隻強有力的底牌，直接就被突厥蠻子破城而入….
那一場血戰，阮元至今都還曆曆在目！
在那時。也曾有人吹響號角，大家夥兒都在滿懷希望的等著，結果換來的卻隻有失望。
因為沒了羅家之人，誰也無法吹奏出那股子旋律，就算最為相似的….
終究….也少了那麼幾分味道。
而如今，沉寂了十多年的號角聲，再度響起，重見天日，又怎能不使人激動？
“嗚….嗚.…嗚.…”
那號角聲還在響著，仿若是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人給團團包圍住了。
這號角聲，又仿若是由這片天地發出的，漸船漸遠，就連整個大漠，好似隱隱都能聽見。
那聲音極輕極輕，如果不仔細去聽的話，又難以捕捉！
而從“乞活軍”山洞營地往北，那更深處的地方，放眼過去，都是一片紅色的戈壁，赤地千裡。
這兒罕有人際，就連活物也鮮少見到。
“嗚.…嗚.…嗚….”
那號角聲終於還是傳到了這兒….
“鏘！”
“鏘！”
夜色下，在一汪清泉的附近，一柄柄圓月彎刀出鞘的聲音響起，而那刀聲也倒映著月色，正….
泛著寒光！
“噠！噠！噠！”
沒有人知道，在這個遠離塵世的地方，那個讓無數突厥蠻子聞風喪膽，小兒止夜啼的馬蹄聲….
再度，響起….
阮元作為最熟悉他們的人，親眼看到他們於山洞麵前，疾馳而過，更是痛哭流涕。
回來了，回來了，都回來了….
辛棄疾，辛先生，辛將軍！
他果然，是和他們有關！！
燕雲十八騎，如風一般疾馳。
與此同時。
不遠處，林尋奕已經看到辛棄疾與那些高句麗蠻子對峙，正在組織人手，準備馳援辛棄疾。
“他們，終究，比辛先生的人快了一步….”
有乞活軍止不住感慨。
“是啊，是啊….”
又有人歎息。
聽到這些聲音，小玉子咬著牙，上一次他們議論他，她沒站出來。
這一次，她不躲了！
他是向她描繪過那片漢土有多美的人，在他之前，所有人都說漢土很美，可問起來到底多美，無人能答。
他們大部分人，早就遠離漢土許久許久，有的人更是出生都在這片大漠，即便以前待在漢土的，也都是在幽州附近。
隻有漢土北境的人，才會被驅逐於或者有房於大漠。
一旦中原遭蠻子惑亂，他們還能跑去南方，跑去兩毛。
所以沒有人讓她知道，漢土究竟有多美，為何能成為那麼多人的….遙不可及的夢！
而辛棄疾說了，說的很清楚。
一本東京夢華錄，一曲清明上河圖….
漢土，很美很美！
“辛先生的人，一定會來的！”
她咬著牙，凶凶的，可語氣卻依舊那般糯糯。
沒人在意。
反而有一名乞活軍老兵，笑著打趣道：“嗯，小玉子，我也相信他們會來。”
“不過….高句麗蠻子已經到了，你現在快回去，會有其他族人，組織你們離開，能逃一個，是一個….”
小玉子咬牙道：“我不走，辛先生都不走！”
“他相信他的人會來，我也相信，我哪也不走！！”
眾多乞活軍皺眉，便是林尋奕也是如此。
他沉著臉道：“小玉子，彆鬨，該離開了。”
“我不走，辛先生的人，他們會來的！”
依舊不走。
林尋奕隻好讓一名乞活軍，把小家夥給抱走。
小家夥在那乞活軍懷裡，還在不斷掙紮，不動呐喊“我不走，我不走”。
她相信辛棄疾，始終相信。
可….
高句麗蠻子近在眼前，再怎麼信的人，也會懷疑。
那人抱著掙紮的小玉子離開，林尋奕等人準備馳援辛棄疾。
而恰在此時，那道震懾人心的號角聲響起。
令在場眾人，都忍不住為之一停。
“嗚.…嗚….嗚….”
號角聲由遠及近，距離他們也越來越近。
“什麼聲音？”
“不清楚，不像是突厥、高句麗和其他蠻子的號角聲，反而….更像漢家。”
“備戰！備戰！越來越近了，極有可能是敵人！！”
“…….”
乞活軍在準備迎敵，而下一刻，隻聽“嗖”的一聲，一名燕雲十八騎策馬越過他們，奔向辛棄疾。
他的手上還執有一麵旗幟。
以白色為主導，上麵刻有黑字“辛”！
“辛？是辛！是辛先生的人！”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小玉子看著他們，也是激動至極：“哇，他們真的來啦！嗚嗚嗚，辛先生，你的人來啦！！”
也在他們驚駭之中，一個又一個燕雲十八騎，越過他們身邊，以閃電般速度，馳援辛棄疾。
他們除了總共執有兩年旗幟。
一麵“辛”，一麵“張”。
正當乞活軍、林尋奕等人詫異，為何還有張字時。
十八道聲音共同開口，其若一人，如雷鳴，響徹於整個山間，讓林尋奕等人，聽的清清楚楚。
“燕雲十八騎，奉楚王殿下之命，前來馳援辛棄疾辛將軍，張雲張將軍！”
聲音如雷鳴，不僅震的林尋奕等人震耳欲聾，連他們內心，也是被震住了。
張雲，張將軍….
那是，那是他們乞活軍，負責假扮辛棄疾，替他赴死之人！！
林尋奕眼眸一熱，望著那群黑袍燕雲十八騎，聲音哽咽：“看呐，張雲，你真成將軍了….”
“是那隻傳說中的燕雲十八騎的統領，他們，服你.…”
“你在天國，可曾，看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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