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接管廈門城防
聽到吳國毅的話後,林海出言讚同道:“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
周一發在一旁問道:“大人為何覺得陳遊擊是驕兵?”
林海反問道:“你覺得不是麼?”
周一發道:“陳遊擊沒有選擇從海上進兵,應當是顧忌鄭賊水戰強大,所以不想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從這方麵說來,他也不算是輕敵。”
吳國毅聞言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陳遊擊本身是打過不少仗的,他手下那些家丁也都是能上陣廝殺的好漢。但他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隻帶了一千多人就去剿賊,這未免有點輕敵了。”
周一發道:“我聽聞那鄭賊所部也隻有一千二百人,陳遊擊所部有七百多人,加上楊祿楊策那八百人,也有一千五百多人,對付鄭賊應當是夠了。”
吳國毅搖搖頭道:“鄭賊兵力都是漳州那邊的傳聞,作不得數。何況陳遊擊所部實際隻怕最多四百人,我方才大致看了一下,他吃空餉吃得有點狠,那四百人裡真正能打的也就幾十個家丁,其他的隻怕平日連飯都吃不飽。”
周一發聞言道:“這倒也是,他明明還可以調集浯銅遊兵和浯嶼水寨的戰兵出戰。”
“我倒覺得陳遊擊之所以沒調浯銅遊兵,是因為他看不起那位方把總。”林海在一邊接口道,“他寧願用楊祿楊策的人,也不用浯銅遊兵,就是因為留下來守城的這位方把總實在是個草包。”
林海所說的就是浯銅遊兵把總方獻可,那日許心素為他接風之時,他看那陳奇偉頗有點武人模樣,但方獻可卻一看就是酒囊飯袋,身形浮腫,麵色晦暗,一對死魚眼渙散無神,顯然是酒色過度導致脾腎兩虧。
酒宴散場後,為了對這次南下福建的隊友有所了解,林海也特意向許心素問過陳奇偉、方獻可這兩人的情況。
許心素告訴他,陳奇偉在福建也算得上是沙場宿將,本身武勇過人,聞戰則喜,剿滅的山匪海寇不計其數,憑著戰功一點點當上了遊擊,要不是上頭沒人,隻怕早已混成總兵或副將了。
至於那方獻可,從來沒上過戰場,完全就是個關係戶,平日隻知道收禮送禮,再就是混跡於秦樓楚館之間,作為水師把總甚至一上船就會吐,提拔手下也全看送禮厚薄。
林海接著又道:“陳遊擊明知方把總是這等貨色,仍讓他負責守城,說明他根本不相信鄭芝龍敢打廈門城,這不得不說是他太過大意了。”
“大人說得是,在接到海防道的剿匪命令前,陳遊擊就沒有好生布置城防。”吳國毅在一旁接口道,“如今他外出剿賊,對城防之事也沒有一句交代。要知道鄭賊占了海戰優勢,在這沿海各地就等於是擁有了戰場選擇權,他隨時可能出其不意地殺到中左所來。”
“國毅說得不錯,一軍主將最重要的就是料敵從寬,陳遊擊沒有做到這點,隻能說明他過去打的都是順風仗,這就是我覺得他八成要在鄭賊手上栽跟頭的原因。”林海最後總結道。
他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知道鄭芝龍在招安之前基本就沒吃過敗仗,這廝第一次吃癟還要等到李魁奇從他手下叛逃之後。朝廷水師打起仗來不如海賊,這就是明末東南沿海的實際情況。
平心而論,陳奇偉在這年代的福建明軍中已經算是不錯的將領了,不過吃空餉喝兵血、養少數能戰家丁已經是整個明軍的常態,九邊之外的軍隊本身糧餉有限得很,陳奇偉一個遊擊能養幾十個家丁已經算是大明的良心好員工了。
這樣的軍隊,如何能打得了硬仗?也就靠那些武勇過人的家丁們欺負欺負小毛賊了,打順風仗尚可,打逆風仗就會死得很難看。
這時,陳奇偉的出征部隊已經都出城了,林海眼見在城門處送行的許心素在往回走,於是對吳國毅和周一發道:“走罷,們先回軍營去,我去見許把總,讓他想辦法接過城防指揮權。”
許心素雖混了個名色把總,但那實際隻是個掛名職務,真正管事的還是楊祿楊策兄弟。說白了俞諮皋這是擔心楊祿、楊策複叛,所以提前把這鍋給扣到許心素頭上。
畢竟這許大掌櫃在福建的根基是非同小可,有他墊背,萬一楊祿、楊策真的重回海上乾起了老本行,那作主招撫他二人的俞諮皋自然可以減輕些責任。
“賢侄說要讓老夫想辦法從方獻可手裡接過城防指揮權?”許心素回到家中,林海已經在那等著他了。
“沒錯,小侄那日聽許三叔說了方把總的為人,心裡實在是有些不托底。”林海說著又道,“方把總也不過是個名色把總,和許三叔一樣都是委,隻要讓他稱個病,那由許三叔接管城防也是名正言順的。”
所謂委指的就是由地方督撫之類的大員委任的武官,手裡沒有朝廷的敕書,雖然也一樣吃皇糧,但是畢竟沒有朝廷通過敕書任命的武官來得正式。
明朝在東南沿海有兩種把總,有朝廷敕書的就是欽依把總,而隻有地方大員委的則是名色把總。
一般來說,水寨由欽依把總統領,遊兵則由名色把總統領。方獻可作為浯銅遊兵的統兵將領,那自然也是名色把總。
許心素聽到林海的話後,拈著胡子道:“話是這麼說,但守城之事需要全城軍民齊心。方把總手下畢竟還有幾百個兵,老夫卻不過是個光杆把總,真要接管城防隻怕指揮起來多有不便。”
“許三叔過謙了,光是楊家兄弟那裡的人手,都不比陳遊擊少了,更何況他一個浯銅遊兵把總。”
林海接著又道:“如今六老七老雖然是出征在外了,但小侄這裡還有四百來人,樂天兄弟手下也有三四百人,真要說指揮不便,那也是他方獻可。”
林海這是把他帶來的一百多個水手,以及許樂天船上的水手都算上了,實際要說舟山營的戰兵那隻有兩百多人而已。
“可是老夫從來沒打過仗,對城防之事那是一竅不通啊。”許心素仍是有些猶豫。
其實他也對方獻可很不放心,畢竟他埋在魍港的眼線傳來的情報可是說鄭芝龍要來廈門殺他許某人的。為此他專門派人去福建總兵的駐地福寧州找俞諮皋,讓這位爺速速率兵南下乾死鄭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