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歡成為傭兵已經有七個月了,在上個月,她所在的傭兵小隊遭遇了一場意外,隻有她和另外兩個隊友活著回到天陵城,其中一個在回城後還傷重不治。
除了直麵殘酷的、血淋淋的現實,擺在辛歡麵前的還有一個問題,在休養了半個多月後,她急需加入一個新的傭兵隊伍賺取晶核,否則連飯都要吃不起了。這倒是不難,人員總有缺口,天陵城一向不存在人力資源過剩。
問題是成熟的傭兵隊不會三天兩頭減員,沒有位置供辛歡爭取,而總是空出位置的那些傭兵隊自有他們傷亡率高的理由。
麵前隻有壞和更壞兩條路。
在一定餓死和可能戰死中,辛歡選擇了後者。
結果證明她的擔憂成真了。
新加入的傭兵隊在戰鬥中損失了不少補給,不僅包括一些武器彈藥,還有在沙漠中至關重要的飲水。
即便立刻返程,所剩的飲水也不支持他們所有人安然回到天陵城。
要麼全部渴死,要麼……有人讓出他那份飲水。
在安金沙漠中,這種情況並不罕見。甚至已經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解決方式,由眾人投票,選擇一到兩個成員,將他們趕出隊伍,自生自滅,那麼剩下的人都能活下來。
新加入不久,和任何一個成員都沒什麼交情的辛歡毫無疑問成了這個人選。
被趕走時,她身上隻有隊長拋給她的少的可憐的一點兒飲水和食物。
這完全是為了讓隊伍的其他人免受殘存的良心的煎熬。這樣以後他們想起辛歡,就會這樣安慰自己:她不是什麼物資都沒帶就被趕走的,說不定就靠著這點兒食水堅持下去,又幸運的遇到了其他傭兵,願意帶她離開沙漠。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根本沒這個可能。
接下來,就是辛歡拖著疲憊的身軀四處遊蕩,發現了南來飯館,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爬進來的事了。
事實上,南荼還真是第一次從末世位麵的原住民口中了解到他們曾經經曆了什麼,畢竟辛歡僅僅是她遇到的第二個末世位麵的客人而已。
“我以為是臨死前的幻覺,突然就出現了一個建築,裡麵有水、有食物、還有……”媽媽。
她看向南荼,眼神裡帶著自己也沒發覺的孺慕。
南荼緩緩說道:“這不是幻覺,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總之有個飯館在這裡,接待你這樣的客人,也會有其他客人……”
辛歡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她否認道:“客人?我不是。不,我、我的意思是我不該受到客人的待遇。”
她毫不掩飾道:“我真的很窮,沒有一點錢,我知道我已經喝了很多水,吃了東西,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付賬,也許你可以把我丟出去,或者打我一頓。”
辛歡發自內心的覺得,在安金沙漠這種絕望的地方出現一間會給你清涼的飲水和美味食物的飯館,任何人都願意用等重的黃金交換這些能挽救自己性命的東西。
可是她一無所有。
“把你丟出去?那我豈不是虧得更多。”南荼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辛歡。
她臉上還看得出稚氣,但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四肢看得出明顯的肌肉輪廓,露在外麵被風沙打磨的皮膚略微粗糙,眼睛卻很亮。
末世位麵的人身體素質都相當不錯。遭受這樣的波折,辛歡的身體還很虛弱,短短時間內精神卻已經恢複了大半。
不知道是災難塑造了他們,還是不知何時會降臨的災難迫使他們做出了改變。
“我有一些煩惱。”南荼故作苦惱地偏了偏頭,“飯館有很多客人,將來也許會有更多,有一部分客人,我的意思是,不是來自安金沙漠,我希望大家能互不打擾。”
“不過有些客人,不僅是第一次來飯館,而且認為這裡不該有一個飯館。他們發現我們的飯館,走進來後難保不會疑神疑鬼、問東問西,甚至懷著極大的警惕心,影響其他客人,對於這樣的人,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辛歡想了一會說道:“我就告訴他們‘這裡是飯館,不吃飯就出去。’”
她有一種特彆的直率,也許是因為從小身處的環境從不教她沒用的委婉和體麵。
南荼微微仰起頭。她是打算招服務生沒錯,辛歡身上沒有一點適合從事服務業的個性,忍耐、溫柔、甜言蜜語,一個都找不到。
她說這話的神態簡直像一頭小獅子。
但南荼還挺喜歡的。
“既然付不起飯錢,又無處可去,不如留在我的店裡幫忙,包吃包住……”
南荼微皺著眉頭:“至於工資……”她這裡的貨幣對辛歡來說沒有價值,手裡又沒有晶核,該怎麼付給她工資?
辛歡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剛才結束了一場麵試。她眼睛一亮,搶先道:“我不要工資,請讓我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