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斐潛等人再平陽誓師的時候,長安城內卻有些不安分了。
李傕、郭汜、胡軫、樊稠等人原本就沒有什麼長遠的規劃,就算是攻下長安也都是匆匆而就,加上又是貪圖享樂,更沒有時間去考慮什麼長遠之計,好好的整理一下長安的民生政務之類的事情,因此長安這一段的情況,比起王允或是董卓時期,還要來的更加的亂。
因為各自統屬不同,西涼兵之間也毫無次序而言,之前董卓在世的時候還能彈壓得住這些家夥,如今就是各自為政,忙著給自家劫掠搜羅財物,長安周邊的百姓簡直是苦不堪言……
李傕和郭汜原本之前答應要給賈詡財寶物貨等等,在攻伐下了長安之後,似乎都選擇性的忘卻了,不過賈詡也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依舊在長安城中晃著,既不主動去找李郭等人討要財物,也不求官職,隻是帶著些個護衛到處閒逛的模樣。
長安城中,原本未央宮宮內的禁軍已經全部換成了西涼兵卒,每日嘻嘻哈哈的站在宮墻之上,連個正形都沒有了,斜斜的靠在宮墻之上,什麼王朝的威嚴自然是提都不用提。
因為長樂宮與未央宮分列於長安城安門大街東西兩邊,故而又分彆稱為東宮和西宮,其中未央宮因為是漢代皇室最早的宮殿群落,因此漢代尚西為尊。
未央宮內的乾路有三條,兩條平行的東西向乾路貫通宮城,中部有一條南北向乾路縱貫其間,而兩條東西向乾路將未央宮分為南、中、北三個區域。
前殿是未央宮最重要的主體建築,居全宮的正中,其它重要建築圍繞它的四周。前殿北側為椒房殿,是皇後居住的地方;更北處建有中國最早的國家圖書館——天祿閣,中國最早的國家檔案館——石渠閣;前殿西側建有中央官署、少府等皇室官署;前殿西南側為皇宮池苑區,建有滄池、漸台等。
未央宮宮內原本有殿堂四十餘屋,但是在王莽時期損毀了大半,後來曆經光武帝,漢順帝,漢恒帝等等多位皇帝不斷修繕,基本上算是恢複得七七八八,在宮殿當中,還有六座小山和多處水池,朱畫雕棟的大小門戶近百,與長樂宮之間又建有閣道相通,不過現在已經是同樣關閉了。
宮殿之內,原本王允等人三槐治所已經關閉,禁中就剩下護衛皇帝的一波兵卒還留著,其餘的便都換成了西涼兵。
這些西涼兵毫無敬畏之心,進了宮殿就跟賊耗子進了糧草窩一樣,就連原本在朱門上裝飾的一些金銀門環,也統統被撬走了……
而皇宮之內的宮女,則更是到了見西涼兵如同遇到了瘟疫一般,除了那幾個躲在劉協居住的宣德殿內的,其餘不得不外出行走乾活的,基本上都是躲著人在走,更有甚者用鍋底灰將自己塗抹得烏七八黑的,穿著更是破爛肮臟,以此來避免西涼兵的侵犯。
這些情形,賈詡都宛如未見,徑直信步走到了未央宮的偏殿之前,讓兵卒打開的宣德大殿的殿門。
此間大殿,便是漢帝劉協棲居之所。
“陛下!光祿大夫賈求見!”
殿門之外的衛兵大聲的稟報著,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作用,因為現在漢帝劉協並不能決定自己到底見還是不見……
“臣拜見陛下。”賈詡晃晃悠悠的上前,拜了一拜。
劉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緩緩的說道:“平身。”
劉協的聲音平靜,透著這個年齡所沒有的那種沉穩。
賈詡站了起來,然後拱拱手說道:“……揚武將軍、揚烈將軍保陛下有功,特請進封揚武將軍為車騎將軍,揚烈將軍為後將軍……請陛下恩準……”
車騎將軍,佩金印著紫綬,僅僅是次於大將軍及驃騎將軍,而在衛將軍及前、後、左、右將軍之上,位比三公,可以說是漢代武職當中頂峰了。
李傕想要這個將軍稱號,不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更重要的是他想和關東士族那些人至少有一個平起平坐的位置,當然,一下子爬上大將軍或者是驃騎將軍還是略有一些太過於誇張了一些,因此乾脆就求一個和袁紹一樣的車騎將軍。
“……”劉協終究是少年,雖然經曆不少事務,性子比一般的少年來的要沉著,但是還是被賈詡這一句話給勾起了隱藏深處的怒火,繃著臉,瞪著賈詡,一言不發。
賈詡也不急,靜靜的看著劉協。
劉協忍著憤怒說道:“李、郭二人何功之有?囚帝王,戮百官,亂京都,亦為功耶?”
賈詡點點頭,說道:“豈能無功……未行霍、王之事,即為功也……”
劉協瞪著賈詡,手指在袍袖之內緊緊的抓在一起,關節都有些發白。
“……善!卿可擬旨……”最終,劉協還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垂下了眼瞼說道。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他並沒有太多的選擇權利,賈詡來找他更像是走一個形式而已。
“陛下聖明,臣告退。”賈詡點點頭,拱拱手,拜了一拜,便要走。
“……觀卿亦為飽讀經書之人,為何……”劉協忽然看著賈詡,開口說道。
賈詡停下腳步,說道:“臣之經書……嗬嗬,與陛下所讀之書不同也……”旋即也沒有更多的解釋,再次拱拱手,就往外走。
賈詡走了幾步,快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說道:“……或有一事,陛下必定喜之……”
劉協麵無表情的看著賈詡,也不詢問。
“……”賈詡看了看劉協一眼,然後微微笑了笑,說道,“……弘農楊文先,上郡斐子淵兩人於平陽誓師,言欲清君側,救陛下於水火也……”
劉協聞言,喜色頓時爬上了臉龐,但是很快又強行抑製住,然後依舊默然不言,因為他根本不清楚賈詡為何要將這個事情告訴他。
賈詡卻根本沒有再停留,便徑直走出了大殿。
大殿門轟然一聲又重新關上了,留下劉協默默的坐在寶座之上,就像是神廟裡麵供奉的一座小小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