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的劉氏家族裡麵,也是很有一些狠角色的,但是眼前的劉協能擔當起這個責任來麼……
對於這個問題,反正斐潛倒是覺得劉協現在還不算是一個雄才之主。
撤離長安,是斐潛之前既定的計劃,不管有沒有討取郭汜的首級,都不會在長安久待,當然,殺掉郭汜之後,基本上長安的西涼兵就屬於部隊無首的狀態,被反西涼聯盟一到也並不意外。
不過有意思的是種劭居然是給了斐潛自己一個征西將軍的頭銜……
征鎮平安,四方將軍。
征字的將軍為排在四方將軍的第一行列,和九卿的位置差不是太多,或許是因為之前斐潛被拜過光祿勳的原因,雖然斐潛不就,但是多少還有一個逼格在。
不過封斐潛作為征西將軍,種劭等人的用意也是非常的微妙。
征西將軍是最早的時候,劉秀帶著兵馬西征赤眉軍的時候設立的,後來便一直沿用至今。
而赤眉軍原本是在兗州泰山附近起兵,然後一直發展,在青州徐州兗州不斷壯大,最終和王莽的朝廷軍隊大戰,後又進入了關中,鼎盛期時號稱百萬,成為了和劉秀分庭抗爭的兩大派係……
劉秀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統領著冀州和一部分豫州的人馬,最終和赤眉軍決戰,取得了最終的勝利,而征西將軍,便是先鋒。
因此有征西將軍以來,便都是鎮守在關中地區,統領雍涼,一般的情況下也是在長安建衙。
所以實際上,種劭等人合計著給斐潛這樣的官職,實際上不僅是希望將斐潛留在長安,還希望將斐潛完全推到和西涼這些人的對立麵上去……
正當斐潛渡過渭水,開始向頻陽方向進發的時候,後麵忽然掀起了一陣煙塵,似乎是幾騎從長安方向趕了過來。
來的人正是荀攸。
“君侯,可否借一步說話?”荀攸一臉的風塵,朝著斐潛拱拱手說道。
斐潛認出這個就是當日在崇德殿上有對著他施禮的中年人,便下了馬,和著荀攸往一邊的道旁走,一邊說道:“好說,好說,不知足下……如何稱呼?此來何意?”
“在下荀攸,字公達,任侍中,特奉皇命而來……”荀攸拱手說道。
荀攸?
斐潛不由得側頭看了一眼,竟然看起來比荀諶年齡還要更大一些。不過荀攸可是號稱官渡之戰的核心人物啊,現在竟然是不在曹操那邊?
這麼說來……
“君侯?”荀攸沒由來的忽然一陣心驚肉跳。
“呃……失禮了,某忽然想到了些並北之事……”斐潛收回了發散的思維,此時距離曹操和袁紹決裂還有一段時間呢,現在官渡之戰還有沒有還不好說,現在就對於荀攸采用什麼特彆的舉措未免就太過了一些。
荀攸還以為斐潛在想著北麵的鮮卑的事情,於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心中緩了一口氣,原來如此,怪不得覺得有一股征伐之意……
荀攸沉吟了一會兒,鄭重的對著斐潛說道:“如今君侯名鎮並北,猶如赫赫南仲,玁狁於夷之舉,實乃國之幸事也。”
南仲和玁狁啊,嗬嗬。
南仲是周宣王的攻討周邊胡夷的大將。
周宣王是年幼登基,並且周宣王之前的周厲王是曆史上有名的糊塗奇葩王,然後就發生了國人暴動,便有了最早的周召共和,也才有了中華曆史的紀年開始,南仲也就是那個時候去駐守邊疆的……
周宣王在周召共和這一段時間被稱為之為宣王中興,但實際上卻是周朝的皇權旁落的開始,甚至是暴露出了統治階層的虛弱,從神聖的天上滑落到了地麵……
所以如果知道這一段曆史的,便會明白荀攸的意思,而不清楚或者不了解的,就基本上抓瞎了。
見麵就說好話,肯定沒好事,荀攸在試探,不過也帶了一點點提醒的意味。
漢代就這樣,難道斐潛可以說你這家夥,說什麼滾犢子話,能不能說得直接一點?或者斐潛可以不適應這個東漢的社會,而是指望這個社會來適應自己?
就算是在後世,沒有咬文嚼字的文人習慣,難道任何人相互之間都是有一說一,直言不諱?紅杏出牆隔壁老王的那點事,會光明正大的滿世界說?老總準備給某個下屬穿小鞋,會擺明車馬的當著麵講?頂著一個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的招牌,就可以指望彆人也一起心直口快?
因此斐潛擺了擺手,說道:“公達過譽,為國守土,乃某本分爾,不值一提,豈敢和南仲相比?如今陛下聰慧過人,又有朝中賢臣輔佐,自然天下指日可興。”
荀攸默默的點點頭,然後說道:“此番前來,乃奉陛下之令……”
荀攸向後招了招手,旋即一名跟隨其而來的隨從捧著一個長條形的錦囊上前,然後解開了錦囊,露出了在其中的一把長劍。
荀攸將長劍雙手高高舉起,對著斐潛說道:“陛下得知君侯北歸,特禦賜此劍,以壯君侯之威。”
斐潛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漢代雖然是已經有了尚方寶劍一說,但是現在這個尚方寶劍,還沒有代表著獨斷專行的權利和先斬後奏的權力的意思,隻是比較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禦賜之物而已,而且後世在各種橋段當中,那種真正尚方寶劍有莫大權威的概念,是從明代才算正式開始,而且還必須要舉行盛大的授予儀式,才具備上打君不正,下揍臣不忠的特殊光環加成。
所以此劍必然有其另外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