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部分的將領行動,都是圍繞著這個來配合的。
而現在問題就是,如果行進緩慢,抓不住機會,或者說沒有能夠提前抵達戰場做好準備,那麼陰山營寨就算是最後能夠存活下來,也必然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斐潛盯著地圖,手指頭在幾個關鍵的節點之上劃過……
眼前的這一切,在曆史上或許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所謂穿越者的先知先覺,對於現在的局麵來說根本毫無用處,所有的信息,所有的決斷,都需要自己從這些年的征戰經驗當中來判斷,一旦錯誤,失去的可能不僅僅是成千上萬的性命,甚至是整個斐潛集團的未來。
這樣的壓力,便隻有壓在斐潛一個人的肩上。
賈詡也罷,荀諶也好,所有的謀劃都是想著好的方向去的,隻不過這些謀士的計謀,都僅僅代表一種未來事態的預估方向,而作為整個集團的統領,則是必須承擔其選擇的後果。
“君侯?”荀諶來了,拱手見禮道。
斐潛抬起頭,一邊示意荀諶就坐,一邊用手在地圖上的某處一拍,說道:“某欲派文遠先行!搶占陰山枯骨道口!”
“先行?”荀諶微微皺了皺眉。
騎軍脫離大部隊搶先,自然是可以動作更快一些,不過也就意味著失去了大部隊的庇護和後援支撐……
荀諶拱手謝過,然後坐了下來,問道:“君侯,為何做此決斷?”
“某有些擔心……”
雖然說這個時間點上,以步度根為主的中部鮮卑,依舊在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和東部鮮卑的內訌上麵,相互之間也是互有摩擦,加上之前斐潛的在兩方接壤處的行為,使得這兩個鮮卑之間關係日益緊張,很有一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跡象。
正常來說,步度根是舍不得調派出鮮卑王庭的部隊南下的……
可是,萬一呢?
一旦鮮卑女真提前南下,那該怎麼辦?
漢兵大隊,自己掌握著當下並州最大的騎兵集團,形成高度集中的態勢,撲向來犯陰山的鮮卑軍隊,固然可以一舉將其擊垮,但是按照現在的行程,卻沒有辦法保證側翼的絕對的安全……
甚至因為要防備黑山軍的關係,不能將楨林的兵力調動向北去對這一條路線去做預警!
就算這種最壞的情況不曾發生,鮮卑人並沒有南下攪亂的想法,隻是抱著一定要攻克陰山營寨而來的,那麼對於陰山的漢軍來說,也是同樣的艱難。
張濟可以拖住兩三千的鮮卑騎兵,但是不意味著就可以拖得住兩倍以上的鮮卑兵力,一旦被鮮卑騎兵反向包圍,也是同樣有危險。
按照正常的來說,現在斐潛部隊應該已經接近楨林了,至少應該是在圜陰以北,但是因為道路難行,如今才才過了蒲子縣城……
並且現在自己已經是沒有等全數的物資備齊便先行出發了,後續平陽還要調配一些物資跟進,但是就算是如此,時間上也是差距了不少。
斐潛現在的班底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要想曹操鼎盛期時那樣,什麼屁大點事情都是十幾個智力數值在九十以上的家夥湊在一起,嘰嘰咕咕一陣子,估計什麼計劃都能拿出十幾個備案出來……
然而現在雖然說大體上的方案是由賈詡定下來了,但是在這個通訊不方便的時代,要形成戰局上的整體配合就是眼下斐潛必須考慮的問題。
荀諶捋了捋胡須,說道:“君侯是說,鮮卑也會提前發出援兵?”
原先在平陽陳過的時候,斐潛和荀諶也曾經探討過關於鮮卑援軍的問題。正所謂戰事一開,國不二征,糧不三調。漢人是如此,胡人也同樣的不喜歡一而再,再而三的調集戰力,這種行為無異於是殺雞取卵,後患極大,因此一般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正常來說,來犯陰山的鮮卑部隊既沒有遭受到重大的打擊,在斐潛這邊又沒有被其察覺出什麼動向和征兆的前提下,是不可能去請求什麼援軍的,那麼再原本的計劃之內,先收拾完了來犯陰山的鮮卑之後,再去堵截鮮卑的援軍,這個時間差還是有的。
然而現在斐潛忽然又重新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萬一呢?”對於現在這個局麵的憂慮,斐潛也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隻能說是一種可能性。
荀諶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文遠統領一部分騎兵先行前往,不是不可,不過第一餘下的騎軍誰來統帥?第二,如此一來便意味著和文遠部署距離會增大,一旦發生變動,便隻能是靠文遠獨立支撐……”
“急調雕陰趙子龍前來!在子龍未趕到之前,剩餘騎軍,便由某來統領!”到了這個份上,斐潛也就隻能是充當萬金油了。
至於第二點,斐潛卻並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既然是脫離大部隊搶先行軍,便必然是沒有辦法獲得充足的補給和側翼的防護,可以說斐潛如此的做法,基本上等於是讓張遼去冒著風險去彌補一個或許可能發生的事情。
“或者調西河郡崔使君的兵力?”荀諶提出了另外一個解決的方案。
斐潛想了想,搖了搖頭。
對於崔鈞的西河郡來說,一方麵要防備雁門附近的鮮卑人,一方麵要維持楨林大營的運作,其實對於原本就不算是富裕的西河郡來說,就已經是比較大的負擔了,現在再讓西河郡抽調兵力,雖然說多少也算是能湊出一些來,但是這個兵卒的質量上就難以保證了。
荀諶又思索了一陣,然後說道:“若是君侯決意如此,便可讓楨林先備些糧草,然後待文遠提取,另外可遣書至崔使君處,籌集一些糧草運往枯骨道口……如此一來,或可彌補文遠軍之用度。”
“……就這樣吧……”斐潛沉吟一會兒,說道:“來人,請文遠至大帳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