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劉協茫然的說道,“……如何突圍,又能往何處去?”
種劭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麼其他的意思,能有這樣的機會,竟然還是要感謝一下原先搗亂的西涼賊兵……
原先正是因為這些西涼賊兵,導致種劭不能將兵卒收回長安,給了楊彪喘息和立足的機會,而現在也是這些西涼賊兵,也同樣帶來的種劭的一線生機。
之前楊彪一直拿著種劭不清理乾淨西涼賊兵,或者又說種劭和西涼賊兵相互勾搭,有枉顧關中安寧的說辭,而現在種劭被圍困在宮城當中,楊彪掌握了外圍的大局,那麼這些西涼賊兵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楊彪的責任了。
在野黨的時候,自然可以狂噴一氣,不管有的沒的,都是執政黨的錯,然而現在在野黨上台了,才驟然發現之前噴的口水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馬超帶著小股部隊,一路向東,蠻不講理的劫掠周邊作為軍糧,導致求援的急報像是雨點一般飛到了長安,飛到了楊彪的桌案之上。
作為楊彪來說,自然是要先對付完種劭才是上上之策,但是現在攻打宮城麼,縱然楊彪有那個心,手底下的這些人,包括絕大部分的關中和弘農的兵卒都沒有這個膽,再加上多少還是要顧及一下名聲的問題,所以暫時隻能圍困,而不能直接動手。
那麼就隻能先解決一下這個小股的西涼賊兵,多少安撫一下關中士族豪右們脆弱的心靈再說……
不過這個帶領兵卒的將領,就有些問題了。夏牟雖然當時見種劭的勢頭不對,最後也是倒戈了,但是楊彪也根本不放心,所以不能將隊伍交到夏牟手中去,因此盤算來盤算去,便隻有劉範一個人暫且可以用一用。
而劉範一動,原本負責長安城防的人員就隻能是楊彪自己接過來管理了,但是在這個相互交接和管理上自然就出現了一些漏洞,一方麵需要人員重新整理,另外一方麵也需要熟悉的過程,所以難免就會有機會擺到了種劭麵前……
“……陛下!”種劭神情有些激動,白胡子一動一動的說道,“……楊氏當下對於城門防務並不熟悉,趁其兵分兩處,防守疏忽,便是陛下脫離荊棘之地絕佳良機!”
話這樣說,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
就算能突圍,又能去哪裡呢?
難道還去雒陽?
“……陛下,弘農一線皆為楊氏之地,故而為今之計……北上雕陰,取道平陽,再做打算……”種劭建議突圍,自然也是已經考慮好了方向。
說起來,種劭未必願意北上,但是問題是除了這個方向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往南是藍田,山路崎嶇難行,就算是好不容易過了武關,那就基本上是到了袁術的地盤上了,那麼袁家子會善待自己麼?就算是善待自己,自己還有機會重新掌握朝政麼?
往西就不用說了,而往東則是弘農,豈不是自投羅網一般?
思來想去,便隻能是往北,尋求征西將軍的援助,至少在之前還有一段不尷不尬的聯盟情誼,就算是征西將軍不念及這些,按照種劭的判斷,征西將軍斐潛和楊彪,表麵上是挺和諧的,公舉義旗,但是實際上並不是一路,因此來說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絕大多數的時候,對於處於困境的人來說,唯一的選擇便是最好的選擇。
“往北?”劉協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
種劭點點頭,強調道:“……征西將軍一心為國,開疆守土,自然是對陛下忠心不二……陛下便可無憂……且從長安往北,路程也是最短,如此一來縱然楊氏察覺,前來追趕,我等亦可在其趕來之前趕到雕陰……再者,隻要陛下啟程,老臣便派遣快馬趕往征西將軍處,令其調集兵馬護駕,亦可保陛下周全……”
種劭巴拉巴拉說完,便看著劉協。
“……”劉協閉上眼,沉吟了半響之後,才重新睜開眼睛,點點頭說道,“……如此,便依種愛卿之言……突,突圍便是……隻是這突圍,究竟要如何行動?”
種劭說道:“老夫觀楊氏兵卒多聚集於霸城門,於複盎門外多有鬆懈……便可於今夜三更,輕車簡從,從複盎門而走!”
“今天就走?”劉協雖然說已經是決定了,但是聽聞當天就要走,不免還是有些緊張和慌亂。
種劭重重的點點頭,說道:“正是!若是拖延時日,待楊氏將城防理順,我等便是欲行而不得!”
劉協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種愛卿所言甚是……便如此罷,今夜便是今夜……那麼……我,朕可以帶幾個人一起走?”
“這個……”種劭停頓了一下,幾乎想要脫口而出,說讓劉協一個人就好,但是默默計算了一下之後,環顧了一下周邊,說道,“……陛下,人數不宜多……這個就好……畢竟人多了,行動就多有不便……”
怎麼說也要給劉協備幾個服侍的人,要不然還讓種劭親自給劉協端茶送水不成?沒想到劉協卻說道:“……那,那宮中的其他人呢?”
種劭拱拱手說道:“陛下,此乃非常時期……何況陛下才是萬金之軀,其餘人等……料想楊氏也不會為難……”
至於楊彪知道劉協逃亡之後,會不會那這些倒黴的宮內家夥們泄憤,那就是楊彪的事情了,種劭管不住,也不想為這些下人們管一些什麼。
“……不,不,種愛卿……”劉協轉了兩圈,然後說道,“……侍從少帶便少帶了,但是伏……伏皇後必須同行!”
“伏皇後?”種劭瞪大了眼珠子,“……何來什麼伏皇後?”
劉協說道:“朕前些時日冊封伏貴人為後,正準備昭告太廟,卻不料……”沒錯,冊封皇後,還是差一道手續,沒有將冊封皇後的誥命正式的放到太廟當中去。不過當時正好楊彪和種劭相互爭鬥,就算是劉協想要將這一個誥命放到太廟去也沒有機會。
種劭尷尬的點點頭,說道:“……如此,皇後自然也是要同行的……”雖然種劭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這心中還是忽然有些不安起來,這人員一多,就不好遮掩了,再加上女子同行,心理素質什麼的大多數還是不過關,鬼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幺蛾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