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苞麵容扭曲,頭上衣甲上水珠崩飛,伴隨著前衝的勢頭扭腰氣貫雙臂,將長槍直送,槍頭微微顫動著,破開雨霧,在空中劃出一條透明的軌跡,朝著魏延咽喉而去!
重甲雖然防禦力極強,但是也同樣帶來靈活度上的衰減,許多彎腰側閃的動作是做不出來的。魏延透過麵罩,微微眯著雙眼盯著迅速放大的槍頭,卻也不躲不閃,而是雙手輪起陌刀,斜斜向上掃過,砍在了泠苞的長槍槍柄之上。
“哢嚓!”
縱然長槍槍柄纏繞了麻繩又刷了厚漆,但是依舊不能抵禦陌刀的鋒銳,被砍成了兩節,斷了的槍頭後續無力,也失去了準頭,歪歪的拍砸在魏延身上,然後彈起,落在地麵上。
魏延趁著泠苞錯愕之下,還未來得及收步的時候,雙手一錯,反手又是一刀!
刀光之中,泠苞原本扭曲的臉龐忽然停滯了,旋即漸漸鬆弛了下來,“好刀……刀為何名……”
“呃?”魏延沒想到泠苞居然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但是心中一個名頭蹦了出來,“破軍!此刀名為破軍!”
“嗯……”泠苞仰天而倒,胸腹間連甲胄帶血肉,出現一個巨大的破口,鮮血和內臟噴湧而出!泠苞像是一種釋然,又像是覺得自己死在這樣名頭的刀下方為不冤一般,亦或是覺得自己輸給了魏延隻是輸在了武器上,喃喃念了一聲便斷了氣,“好刀……”
“哼!當然是好刀!”魏延將刀一舉,也不去看死去的泠苞,而是帶著一絲熱切盯著手中的陌刀,然後輕輕一震,將刀上的血水震飛。
“隨某來!搶下城門!縣衙!”
從此時起,此刀,就名為破軍!
從此刻起,漢昌,就屬於征西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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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金城。
“咳咳……咳咳咳……”
李儒裹著皮裘,整個人縮在皮毛裡麵,連聲咳嗽,仿佛隨時一口氣跟不上就會斷了一樣,半響才停了下來,然後緩緩的取了一張娟布,擦了擦嘴角和胡須上麵沾染的唾沫。
“你這病……”韓遂頭也沒有回,反正這樣咳嗽還能活著的,他也隻見過李儒這樣一個,“……可不輕啊……”
李儒嗬嗬笑了笑,沙啞的說道:“放心,一時之間也死不了……怎麼,想明白了?”願意叫餓,開始吃飯,並且要求捉拿參與搶劫屠殺焚燒韓府的馬氏極其手下羌人,這無疑就是韓遂在悲愴當中恢複理智的表現。
“……”韓遂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默然。
這裡曾經是赫赫有名的金城韓府,是韓遂發家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磚,韓遂都十分的熟悉。韓遂還記得,府門口的那個門楣,是之前韓遂封侯的時候特意在行加蓋的,而現在,就隻剩下一截光禿禿黑乎乎被燒的碳化的柱子了……
“……嗬嗬,搶了也就搶了……”韓遂眼中隱隱有些水光,剛剛到這裡的時候悲傷得幾度昏死,然而麵對得時間久了,也漸漸平複了悲傷,升騰起了仇恨,“……為什麼還燒了……還……”
“知道為何西涼這些年,終究是不能成大事麼?”李儒站在韓遂身邊問道。
韓遂低下頭,說道:“為何?”
“這些年,西涼之將,簡直就是沒有任何長進……”李儒微微瞄了一眼韓遂,然後又轉回正前方,看著韓府殘骸,說道,“燒殺,便是能想到用來立威的唯一手段……從邊將軍的時候就是如此……”
滅邊章滿門的,正是韓遂。
韓遂和邊章原先就是舊友,當初羌人北宮伯玉反叛,將時任涼州督軍從事邊允與涼州從事韓約劫為人質。這一對難兄難弟,在這個過程當中也認為是西涼人苦於苛政,因此最終從人質變成了參與者,加入了叛亂的行列。
但是後來或許是因為意見的分歧,或許是在勢力膨脹的過程當中心態的轉變,韓遂和邊章兩個人漸漸的有了矛盾,以至於韓遂最後就動手了……
“嗬嗬……你的意思是一報還一報?”韓遂笑著,隻是在笑容當中臉上帶著刀疤跳動,顯得猙獰無比,“難道董仲穎不是麼?”
李儒點了點頭,說道:“也是如此,所以董仲穎最終也是敗了……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就連八十歲的老母和八歲的幼女,皆死於刀斧之下!夷三族,屍骸被曝於野,不得收!”
說什麼董卓屍骸下葬就地湧水衝的,簡直就是放屁!
還不是當時袁氏門生搞得鬼。
當年董卓殺袁隗的時候,這些袁氏門生屁都不敢多放一個,然後等董卓死了,前腳當著眾人的麵埋下去,後腳便偷偷叫人去挖出來,還假借什麼天地棄之等等的說辭,以此來表示自己與董卓的決裂,以及對於袁氏的忠誠……
一群犲狗。
韓遂瞠目,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李儒,卻看到李儒神情自若,愣了半響,才緩緩的說道:“征西……真的值得如此?”
“山西出將,山東出相……”李儒並沒有直接回答韓遂的問題,“……但是將也好,相也罷,加起來,才是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