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替換了田豐和高乾,位於太行山徑的山寨之中,看著對麵山梁上的征西兵卒開始砍伐樹木,修整平台,好整以暇的開始搭建投石機的陣地,就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投石機又被稱之為炮,嚴格上來說應該是這個“砲”字,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多人多人一同拉下杠杆的一邊拋射另一邊的石彈。砲也是對於所有投石機的一個泛稱,若是有輪子可以推著行進的,便稱之為“行砲車”。
純利用人力的人力拋石機,是用人力在遠離投石器的地方,一齊牽拉連在橫杆上的梢,利用杠杆原理,將石彈彈射出去。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繩索栓住容納石彈的皮套,另一端係以許多條繩索讓人力拉拽而將石彈拋出,炮梢分單梢和多梢,最多的有七個炮梢裝在一個炮架過,需250人才能施放。
不過因為這種石砲笨重且精度不足,再加上大一統之後的漢代,更多的時間是在對付周邊的遊牧民族,進行內戰需要攻伐城池的時間就相對較少了,因此石砲的科技樹並沒有得到多大的提升,直至斐潛參與的黃氏工房的出現。
十餘架石砲,正逼營而立。
還有不少兵卒騾馬正在將一筐筐的石彈搬運上山!
顏良甚至能夠想象得到,等征西兵卒將石砲全數立好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石彈急射過來的場麵!
“混帳!”顏良憋不住升騰的火氣,大聲怒喝道,“都這麼長時間了,難道還未找到通向對麵山梁的山道不成!這些斥候哨探都是吃白飯啊!?”
見主將發怒,袁軍兵卒都是揣揣的,但是也說不出什麼來,隻能是一個個的低著頭裝孫子。
“該死!再派人出去!”顏良咆哮著,“一定要找條路過去!”
這個距離上,就是屬於望山跑死馬的狀態,看得見,但是摸不著,隔著一條深深的山澗,雙方的聲響雖然依稀可聞,但是不管是箭矢還是弩矢,都是射程不足,隻有投石機這樣的大家夥,才有足夠的射程和殺傷力。
當然,弩車也是射程夠的,但是弩車更多的是點殺傷,不像投石車還有濺射和彈射殺傷的額外增效,因此賈衢也就特意的選擇了投石車,反正配重投石車對於有些黃氏工房的那些大工匠來說,其實也不難,隻是要有合適的地點比較苦難而已,因此在多日之後,才在這裡展示出來。
這個再度出現在此處的攻戰之器,平心而論,遠遠不是這個時代的最高水準,也沒有後麵的回回炮那麼方便,粗大笨重不說,而且炮力也不強,拋射不出巨大的石塊,而且也射不甚遠,再加上石彈這種也是費時費工,很不方便。
若是用在普通的攻城戰役上,這樣的笨重工程器具,很容易的就吸引守城兵馬的注意力,再加上守城向來忌諱死守,因此這種攻城器械往往便是守城兵卒的最先選擇的反擊點,很容易被破毀,花大力氣打造出來卻派不上太大用場,很是雞肋。
可是此次征西將軍的兵卒使用石砲,卻用得毫無忌憚,很是歡樂。因為袁軍采用了步步為營的戰略,穩健固然是穩健了,但是同樣也失去了突然性和戰場選擇權,畢竟在太行八徑上麵,可以立寨的山頭就那麼幾個,再加上路程和推進速度,基本上就能推算出大概什麼時間會出現在什麼位置,因此賈衢就隻要挑選一個合適的地點就可以了。
比如現在這裡。
袁軍遠道而來,又攀爬行走山道,雖然有騎兵,但是數目不多,也不容易施展開,再加上這太行山脈,綿延起伏,層巒疊嶂,最直接的攻擊路線雖然很短,但是也是最難,近乎於直立的山澗,在這個年代上,想要直線的爬上爬下,不亞於是天塹一般。
顏良已經派出了不少斥候哨探,想要找出可以回旋攻擊對麵山梁的通道,但問題是對麵的征西將軍兵卒也是知道這一點,因此在周邊山地處處,都成為了雙方斥候哨探交手的戰場。
這樣一來,袁紹軍的斥候哨探就倒了大黴了。
很簡單,在這樣的山間,熟悉地形的防守一方,占據了地利的上風之後,想要扳回來,就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淩頡帶領的斥候,既是戰場老兵,經驗豐富,又懷著要替胞澤父仇,將功折罪的心思,更是犀利無比,導致顏良派遣出去的斥候哨探,十有五六都沒能再回去,自然也沒有什麼探尋道路的進展。
擺在顏良麵前的,要麼就是寄希望於找到一條山道,可以直接摧毀對麵的投石機陣地,要麼就是乾脆放棄山寨,另外再找其他的路徑,但是如果說在樹立山寨之前,就發現了征西的這個投石機的陣地的話,放棄山寨另選彆地可能會好一些,但是如今等費儘氣力將山寨修建穩固了,又將大批的物質糧草都轉運到了山寨之中,就算是想要換個地方,也舍不得,同時也不是天之內能夠做得到的……
而這天,對麵征西兵卒恐怕便已經可以直接將營寨覆蓋攻擊打個稀巴爛了!
當然石彈畢竟還是石彈,縱然可以彈跳折射濺射,但是畢竟比不上後世的炮彈,殺傷兵卒力量雖然有,不過對於顏良善戰的這些數量的袁軍來說,也不可能指望著能憑借著石彈就能全數殺光,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摧毀營寨,附帶性的搞掉袁軍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從山路轉運而來的這些物資。
更重要的是,順帶著挫敗袁軍的軍心和士氣!
還有什麼比隻能光站著挨打,空有一身氣力,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更糟心的麼?
要不是顏良還在這山寨大營當中坐鎮督戰,要不是還指望在側翼探尋道路的斥候哨探能夠找到攻擊的路徑,要不是對麵征西兵卒還未部署完畢並沒有展開攻擊,說不定袁軍的軍心就要一步步的喪失,直至放棄營寨,全軍崩潰而逃!
山澗的另外一側,征西兵卒倒是不慌不忙的井然有序,縱然是在袁軍的眼皮子底下,可是袁軍又能奈何?
“先試射幾發看看!”
賈衢站在山梁岩石之上,揮了揮衣袖,罩在甲胄外麵的紅色戰袍在山嵐中飛舞著,就像是跳動的火焰。為了保證相互之間不至於影響,石砲的安置是錯開的,分成了兩層,要不是場地限製,賈衢甚至還想豎起更多的石砲來。
聽到了賈衢的號令,最先裝配好石砲的兵卒大聲的應答著,然後小跑回到了自己的陣地,開始指揮著自己下轄的二十餘人開始配裝石彈,忙忙碌碌的開始操作起來。
一旁還未裝配好的兵卒和輔兵,民夫,一邊加快手中的夥計,一邊投去羨慕的目光。
“起!”
幾個人拖拽著炮梢,將其固定到了地上,另外一頭的配重則是高高的抬起,三四名民夫一同抱著一枚石彈,裝到了彈射兜當中。
“放!”
伴隨著命令,一名兵卒用錘子將插銷敲掉,繩索鬆開,配重下墜,帶動著長長的炮梢,將石彈彈射向了空中!
“哦噢噢噢噢……”
雖然隻有一枚石彈騰空而起,但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發出了歡呼聲,士氣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