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著衝鋒的號角在戰場上低沉的回蕩著,戰場之上,烏桓人和鮮卑人緊緊的糾纏在一起,相互殺紅了眼,搏殺得越發得慘烈。
步度根對於烏桓人當中究竟是哪一個說話算數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烏桓人可不可以作為炮灰,替他去賣命,在對抗軻比能的戰鬥之中獲取優勢,因此當烏桓人的內部紛爭告一段落的時候,步度根很快就接受了樓班低姿態,欣欣然的下令讓烏桓人先期出發,向遼東進發,要給軻比能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和漢人密集戰陣的戰鬥模式不同,不管是烏桓人還是鮮卑人,都是以較大的散兵陣線對衝,然後再形成如同貪吃蛇一樣相互繞圈咬著尾巴的狀態,最終要麼越縮越小撞到一處,要麼越轉越開,然後雙方脫離。
步度根帶著大軍,在後方坐鎮,如同流水一般的來回稟報最新的進展,在他身側則是各個大部落的貴人,也一遍聽著稟報,一遍吃喝乾肉馬奶酒,更像是郊遊而不像是在戰場之上。
“軻比能的大部隊還沒有出現……”
“那個家夥不知道躲在哪裡!就是膽小鬼!”
“打了這麼長時間,這群烏桓的家夥也沒什麼用……”
“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這些家夥擋前麵,難道還用我們的兒郎去找軻比能的大隊啊?”
“這倒也是……”
金帳,就像是漢人軍陣當中的將旗一樣,是屬於整個軍陣當中極其重要的部位,而現在步度根和軻比能的所有行動,就像是老鷹抓小雞,又像是躲貓貓,相互在廣袤的草原之上繞著圈子,而在前方攔截和試探的,便是先頭部隊,在不斷的試探和尋找,直至確認對方金帳的位置之後,便是直撲而上,決定戰局勝敗。
就像是漢人也不會隨意的改變新進路線一樣,在草原之中這樣平坦的地區也並不是意味著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隨意亂走,因為不管是人還是牲畜,都必須要有水的補充,而沿途的水源位置,便如同一個個的漢人關隘一樣,成為了草原遊牧民族爭奪的點。
烏桓人由西向東進攻,而軻比能的鮮卑人則是從東向西迎擊,雙方的進攻點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在對方的側翼,然後相互之間就像是太極一樣,在戰場當中轉起圈子來。
當人陷入軍陣的運作之中的時候,兵卒往往隻能是跟著大部隊前行,那些企圖標新立異,或者是想要脫離大部隊的,往往都會因為人數上的絕對劣勢,淹沒在滾滾的馬蹄之下,因此但凡是企圖變陣分散的,往往都是自殺的行為。
“難樓王……”年輕的樓班單於盯著不斷轉圈搏殺的戰場,遲疑著說道,“要不要再派一隻,對這群家夥進行側襲?”
難樓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如果我們增派了,對方也會相應的增派……打下去就等於是我們真的在替步度根賣命了……看這樣子,對方也不怎麼想打……太陽就快落山了,馬上就會相互脫離了……”
“步度根和軻比能就像是兩隻老虎……”難樓繼續說道,“兩隻老虎打架的時候,我們要更小心,不能輕易的浪費我們的力量……”
樓班沉默了片刻,說道:“步度根、軻比能是老虎,而我們呢?我們算是老虎還是獵人?”
難樓也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們先要成為老虎……才能成為獵人……”
“那麼那些漢人呢?”樓班單於又問。
“漢人……”難樓歎息了一聲,“漢人是最大的那隻……”
……(=_=) ̄ェ ̄……
“劉侍中……”沮授沉聲說道,“其後必有驃騎驅使!公子且勿輕信其言!”劉和現在掛著的是幽州刺史,然而袁熙同樣也是幽州刺史,所以沮授自然不可能稱呼劉和為使君什麼的,便隻能是叫其之前在朝堂之中的官職。
袁熙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麼話。
沮授看了袁熙一眼,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劉和的提議很誘人。
誰都知道,誘人的東西,那些美妙華麗的表麵之下,往往都會害人。
但是又有誰能夠保證自己可以完全不受任何的引誘?就像是年年剁手雙十一,一時購物一時爽,然後看到賬單的時候才痛苦的嚎叫,可是到了來年雙十一的時候,又有幾個能忍住不上鉤?
袁熙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不是庶子,而是沒有一個榮耀的光環。袁紹也是庶子,可是為什麼有人依附,那是因為之前袁紹在黨錮的時候就已經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加持各種buff,到了董卓入京之後,掛節出東門,便算是將buff全數掛滿了,五光十色的自然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
而袁熙算是什麼?
論戰功,沒有,論謀略,也沒有。難道要和那些普通士族子弟一樣,在經文論述上爭個高低麼?他畢竟是袁家的二公子!
然後現在就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一個又得名又得利的機會……
若是袁熙能夠擊敗了幽州北部的鮮卑人,那麼就像是當年袁紹挾持著大破公孫瓚的威名一下子統禦了整個的河北一樣,袁熙自然就可以借用這一次的戰鬥給自己套上絢麗的光環,成功的拔高自身的地位,不管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都比現在默默無聞,無足輕重要的狀態好上許多……
“此策無異於與虎謀皮也……”沮授再勸,“雖說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然若是貿然而進,反為二虎所害也!更何況驃騎在側……”
誰都知道要當獵人,要當漁翁,但是誰才能是真正的獵人和漁翁,誰笑道最後?螳螂盯著蟬,然而在黃雀麵前算不算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