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手腳麻利的護衛跳下了戰馬,將方才被張遼所殺的吐蕃人頭人的首級割下,呈遞了上來。
張遼掃了一眼,用長槍挑起,然後隨手掛在了馬側,順便抖了抖長槍之上的血汙,說道:“散開,將這些蕃人往這個方向驅趕!”
尤於幾名前線的吐蕃人頭人統領要麼被殺,要麼逃跑,一些吐蕃人在戰場之中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前進,還是應該後退,這些人相互叫著,吼著,詢問著,然而戰場之中戰機轉瞬即逝,哪裡可以容許這些吐蕃人慢慢商量……
張遼從馬背上摘下了長弓,再次向前,隻不過這一次並不是麵對麵的搏殺,而是間隔了一段距離,就像是驅趕羊群一樣,將淩亂的吐蕃人朝著西方驅趕,而那些企圖向東的吐蕃人頓時就成為了張遼的目標,尤其是那些舉著火把號角在發布號令的,更是重點關照,但凡是出現在射程之內的,幾乎逃不過張遼的點名。
西都之處的鼓聲越發的驚天動地,似乎漢人準備大軍壓上,全麵進攻一般。
敢於反抗的被殺了,留在原地的被殺了,反倒是向西跑的,不僅不會被殺,甚至就算是碰見了漢人的兵卒,漢人也當作看不見一樣,因此就算是語言不通,不明白漢人在吼著一些什麼,許多吐蕃人也心領神會,紛紛朝西奔去……
他娘的,跑不過漢人騎兵,難道還跑不過旁邊的那個二傻子麼?
一群亂紛紛朝西而逃的吐蕃人,渾然不覺張遼許定等人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放緩了腳步,然後靜悄悄的調轉了馬頭,和楊阜一同,擊殺擊潰了最後一波吐蕃人,然後彙通在一起,在轟天的鼓聲掩護之下,撤回了西都防線之中。
另外一邊,鶻提悉勃野在起初短暫的茫然和慌亂之下,心中不由得大喜起來,他對於進攻漢人堅固的防線確實是沒有多少有效的辦法,但是並不代表著他不擅長運動戰,不擅長正麵野戰,要不然鶻提悉勃野也不會成為現階段吐蕃人默認的大王
所以鶻提悉勃野以為張遼是準備正麵肛一波了,因此鶻提悉勃野當即決斷,舍棄了去營救西都左近的這些吐蕃人的計劃,而是立刻召集軍隊人馬,趁著這一段時間來統合陣線,準備和張遼等人來一場力於力的抗爭,肉和肉的碰撞……
而當鶻提悉勃野拉開了一個完美的陣型,左中右都分配好了,甚至連如何應對,要如何扯動,如何摩擦的策略都做了緊急預案,並且分配到位,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做了最為充足的準備,企圖在這裡一舉擊潰漢人襲擊而來的軍陣。
然而,在高舉著火把的照耀之下,鶻提悉勃野屏住氣息,等候著,看見在那些潰散而來的吐蕃人身後,卻是一片虛無。
鶻提悉勃野瞪大眼,仔細在逐漸濃厚的夜色之中尋找漢人兵馬的蹤影,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又等了片刻之後,鶻提悉勃野不耐煩的派出了斥候,才得知前方漢人根本就沒有追殺過來,而是半途當中退了回去……
這種心情,難以用言語描述,就像是傾家蕩產見到了心儀的小姐姐,結果是個什麼什麼羅一樣,又或是興奮的扒下了心儀女神的小裙子,卻發現掏出來的比自己都大……
鶻提悉勃野幾乎憋屈得一口血都快噴出來。
所幸,僅存的理智沒有讓鶻提悉勃野做出不管不顧再度進攻的號令,否則在奔勞了一天,又經曆了挫敗,現在黑夜已經降臨,在夜色之中攻伐西都,若是再出現什麼變故,恐怕就是自己軍心渙散得一塌糊塗,不可收拾。
“收兵!做好巡查!”鶻提悉勃野咬著牙,“待明日天明!再行作戰!”
“大王,那戰馬還需要再統一收回來麼?萬一漢人再來……”有吐蕃頭人略帶了一些遲疑的說道。
鶻提悉勃野沉默了片刻,說道:“今夜暫且由各部自行統管!”
正常來說,戰馬在戰後,都會統一管理,一方麵戰馬本身屬於群居動物,平時分散在各部,相互並不熟悉,需要這樣一個過程,聚集在一起培養默契,作戰的時候忽然鬨彆扭了怎麼辦?
同時,輪值進行統一飼養照料,每一天幸苦的也是就是一個部落,分散飼養,也就等於是每個部落都需要派出人力,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這也是一種約束和製衡的手段,畢竟戰馬也是各個部落的命根,但是這一次鶻提悉勃野也不清楚漢人究竟會不會再次突襲,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便讓各部暫且自行管理戰馬。
列好陣型的吐蕃人怏怏的再次散開,各歸營地。強行控製著情緒的鶻提悉勃野,也在護衛的保護之下回轉,並沒有注意到側翼所在的羌人頭領姚柯回投來的目光。
姚柯回默默的帶著手下到了屬於自己的一塊營地。因為之前的戰鬥的一些原因,現階段他們被吐蕃人排斥,營地不僅是處於整個駐紮地的邊緣,還是屬於下遊,以至於他們取水的時候,往往都有一些屎尿味道。
如果僅僅是一些屎尿氣味,姚柯回也認了,忍了……
姚柯回到了營地,坐了下來,沉默了片刻之後,叫來了手下心腹,讓他去把幾個頭人都找來,然後一個人坐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宛如一座泥像。
不多時,幾名頭人來了,姚柯回目光在每一個頭人的臉上掃過去,然後低聲說道:“現在兩條路,一條應該是死路,一條或許也是死路……你們覺得應該走那條?”
“兩條都是死路?”幾名頭人不能理解,麵麵相覷。
姚柯回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兩條都是死路……一條我幾乎可以肯定,是死路,另外一條我不知道,或許還有點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