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子遠來了,真乃蓬蓽生輝也!』孔融也是從亭子當中迎了出來,『原想著子遠公務繁重,不敢相邀也,未曾想子遠亦屈尊前來,某不勝歡喜也!』
許攸甩了甩袖子,臉上帶出了一些尷尬來。自從袁曹二人大戰之後,許攸原以為自己壓中了寶,當下應該就是收獲的季節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曹操將他給丟在了許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所以那裡有什麼繁忙的公務,之所以每天都到司空府衙去晃蕩一下,不就是為了提醒一下這個曹阿瞞麼?
聽說孔融在這裡舉辦文會,便也忍不住,撲騰騰來了,結果迎麵就是這樣的一句話,也不知道孔融是不是在諷刺自己,頓時有些刮不住臉。
『來來,諸位!』孔融揮了揮手,向著四周招呼了一聲,『諸位!諸位!許子遠來了!曹公若無子遠所獻良策,亦無今日之勝也!子遠居功甚偉也!來來,取酒來,某且代豫州子弟,敬子遠一杯!』
許攸反應過來,這個孔融,也是閒職一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天天跑司空府到底是有事情做還是沒有事情做,所以有方才那句話也不足為奇,現在又當著眾人的麵來捧自己,原先小小的不快頓時就拋到了一邊,重新綻開了笑臉,向著四周舉起酒杯示意……
孔融帶著眾人簇擁著許攸進了亭子,『子遠兄,聽聞當時曹公甚危也,得子遠良策,方扭轉乾坤……吾等皆不甚知之,不若子遠敘說一二?』
這不正好撓到了許攸的癢癢肉麼?
許攸嘿嘿笑著,假裝推辭了一兩下,然後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之下,才滿意的捋了捋胡須,說出了那句名言,『曹阿瞞若不得某,亦不得冀州也!』
『哦哦哦……』
一群人或是驚訝,或是感歎的表情,讓許攸收獲了極大的滿足。
在曹操的司空府,幾乎就沒有人搭理他,每個人似乎都有一大堆的事情來做,而他什麼都沒有,當他向荀彧表示,自己在財務上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可以替曹操解決一些經濟上的問題的時候,就被荀彧不軟不硬的頂了回來,說現在這些事情呢,都是曹操指定的,他也不能做主,不如等曹操回來再進行調整雲雲,態度緩和且有理有據,讓許攸縱然生氣,也說不出來什麼……
所以縱然許攸幾乎天天去司空府,但是也一直沒有撈到什麼機會顯擺顯擺,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這麼多的受眾,頓時情緒高漲起來,口沫橫飛的講述其當初的情況來,引得圍觀的眾人一陣陣的驚歎……
……o ̄▽ ̄ブ……
『許子遠去了文會?』荀彧皺著眉頭,又問道,『可是又說了一些什麼?』
小吏不敢言,隻是將手中抄錄的木牘遞送上來。
荀彧接過,看了一眼,不由得哼了一聲,將木牘拍在了桌案之上。
滿寵在一旁,揮揮手讓小吏下去,然後皺眉問道:『可是又有不敬之語?』
荀彧微微點頭。
滿寵說道:『此人持功甚傲,多有狂妄之言,理當治罪!』
荀彧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不過小事爾,暫且如此,待主公回旋,再行分曉……聞王仲宣欲返,伯寧且多留心……』
許攸講話怪聲怪調的,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更何況許攸說起來還是曹操當年發小的時候認識的,也算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再怎樣也輪不到荀彧越庖代俎來處理這種事情,更何況許攸發牢騷和王粲準備離開許縣的這兩個事情相比較,自然是王粲更為緊要。
滿寵拱手說道:『屬下領命……』
王粲現在終於是要走了,對於荀彧等人來說,無疑就像是少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的隱患一樣,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情,當然,這要等王粲徹徹底底的離開了豫州回到了關中,才能算是一個完結。
現在這個階段,對於荀彧等人來說,自然是全力確保王粲那邊不再出現什麼妖蛾子的事情來就成……
兩天之後,荀彧滿寵等人如臨大敵一般,然後看著王粲帶著一行人,搖搖晃晃的離開了許縣,相互看了看,不由得都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個王仲宣,臨行之時,竟然還想麵見陛下……』滿寵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簡直癡心妄想……』
王粲臨走的時候,雙方就因為這個事情,又幾乎鬨崩了。
王粲表示,自己要離開許縣,怎麼也要和漢帝劉協告辭一番,可是荀彧等人又怎麼可能讓王粲如願?於是乎滿寵表示陛下身體不適雲雲,若有什麼話就可以代為轉達等等,結果王粲還想著順著杆子往上爬,說是陛下身體不適,作為臣子理應在一旁伺候,怎能遠離什麼什麼的,然後怎麼能像是某某人若無其事的麻木不仁的樣子,將滿寵氣得三屍神暴跳,差一點控製不住。
後來荀彧打圓場,說是王粲若有什麼話想要說,不妨上表,定會轉達,陛下呢,身體不適,也確實不方便接見外臣,反正怎麼說,就是一個意思,讓王粲麻利且圓潤的離開……
王粲表示非常的憤怒,然後寫了一封措辭鋒利的表章,丟給了荀彧,然後斷然拒絕了荀彧原本派遣的護送曹軍小隊,又是言辭犀利的表示不屑與忤逆天子的兵卒同行,反正就是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許縣。
荀彧將王粲的表章扔到了一遍,然後看著王粲的遠去,若有所思。
在王粲一行的身影遠遠消失的哪一個瞬間,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有一種總算是送走了瘟神,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以為總算是告一個段落了,但實際上,這隻是一個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