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主公之令。』荀攸拱手領命,旋即先行去準備了。畢竟從兵卒召集到輜重乾糧等等的準備,都是有大量的事務要處理的,在這個年代,縱然斐潛已經是職業兵製化了,依舊不能說走就走。
龐統站在一旁,聽著召集兵將的戰鼓開始敲響,不由得歎息一聲。
斐潛笑笑,他明白龐統的擔憂,『對了,士元不妨去準備一下鮮卑王庭、藏人吐蕃之物,此番也一並帶上……』
『主公之意是……』龐統眼珠子轉了兩圈,忽然明白過來,哈哈一笑,說道,『如此甚好!某這就去辦!』
……()……這是一個等待填寫的顏文字分割線……
許縣太廟。
劉協站在光武係列,以及他父親的靈牌麵前,默然無語。
作為天子,劉協所經曆的大場麵,其實也不算是少了,但是很遺憾,絕大多數的大場麵都不由他來做主,甚至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比如說火燒雒陽。
可是現在這一次,忽然之間,『跳槽』的這種無形的壓力,對於前途的這種不能確定的憂慮,就沉甸甸的壓在了劉協心間。
第一次去城南文會,劉協是很放鬆的,因為劉協知道,第一次去其實就是為了麻痹荀彧等人,並不會有什麼特彆的變故,也不會有任何情況發生,既然不會發生任何的事情,又何必緊張?
所以當時劉協態度很坦然,很平靜。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就像是沒有遞交辭職報告之前,一切都宛如平常,但是一旦遞交了哪一張簡短的文字,縱然平日裡麵談笑得最好的同事,也會生出一種彆樣的氛圍來。
而這向前的一步,應該邁出去麼?
劉協很迷茫。
神案之上的靈牌也沉默著,就連金粉塗抹的字跡似乎也在收斂著光華,不發出任何令劉協誤解的色彩來。
『陛下……』跟隨自己已久的小黃門在太廟之外門側跪著,低聲提醒道,『陛下……時辰不早了……還請回宮歇息……』
劉協猛然間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在太廟之中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外麵的光線已經漸漸的暗淡了下來,在門外侍奉的宦官們已經點燃了燈籠。
是該回去休息了……
明天就是約定好的日子了。
『回宮……好,回宮……哎呦……』劉協微微點點頭,想要站起來,但是跪坐久了腿腳血脈難免不通,酸麻得一時間難以得行。
小黃門見狀,連忙在門口朝著大殿當中的靈牌磕了一個頭,然後小步趨進,到了劉協麵前,幫助劉協活動起腿上的血脈來。
『嗯……』
腿上的酸麻,讓劉協不由得回想起當年從長安奔出之時的情形。似乎當年也是斐潛從並北趕來,在萬軍之中,將他接到了並北。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
當年的中郎將,然後一步步的變成了征西,現在又成為了驃騎,那麼斐潛還是當年的那個斐潛麼?但願那把中興之劍,依舊鋒利。
『陛下……陛下,可有好些了?』小黃門一邊輕輕的捶捏著劉協酸麻的腿,一邊問道。
劉協活動了兩下,感覺恢複了許多,點了點頭說道:『好些了……對了,你是初平年間跟著朕的吧?』
小黃門低頭稟報道:『回陛下,奴婢是初平二年三月進的宮……』
『是了,朕記得,當年從長安離開的時候,就是你跟在朕身邊了……』劉協想起了當年那昏暗的夜空,那混亂的場麵,那被踐踏的錦緞,那閃著寒芒的刀槍,臉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當年的混亂的情形,讓劉協刻骨銘心,可是劉協也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麼多年之後,自己很有可能還要再來一次……
值得麼?
專心在幫劉協捏腿活絡血脈的小黃門沒有察覺到劉協臉色的變化,依舊低著頭,輕聲說道:『回稟陛下,這是奴婢的福分……』
劉協借著小黃門的攙扶之力,站了起來,抖了抖腿,覺得恢複的差不多了,便說道:『行了,回宮罷……』
小黃門一邊對外麵輕聲傳達了一聲,一邊攙扶著劉協往外走。
『當年跟著朕……』劉協輕聲笑了笑,然後似乎在開著玩笑一般的說道,『以後也要跟緊了哈……』
『奴婢自然是永遠跟著陛下……』
細細的聲音,搖晃的燈籠,在這個沉寂如深潭的宮殿之中,輕輕的泛起漣漪,卻不知道這一道漣漪,能飄蕩傳遞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