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昂古已經下令轉向,但是潮濕的牛角號並不能及時將號令傳遞出去,導致轉向遲緩,也導致了昂古本人也被卷進了漢人騎兵的死亡通道之中!
漢人的騎兵速度太快了,就像是鐵耙在扒拉著鋪在地麵上的穀物,當昂古被迫卷入這『鐵耙』之中的時候,他隻能防守,防守,再防守,漢人的戰刀一柄接著一柄,長槍一根接著一根,似乎無窮無儘一般!
昂古嚎叫著,手忙腳亂的應對著,雖然最終憑借著身上多少還算是有些防護力的鎧甲和多年戰場的經驗和直覺,僥幸留住了性命,但是他的身上依舊是被砍中了三刀,雖然不當場致命,但是也全身鮮血淋漓,疼痛欲死。
就連昂古身下的戰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捅了好幾個血肉模糊的窟窿,戰馬馬頭也有一個巨大的傷口,露出了白骨,在衝出了漢軍陣列之後,便是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將昂古甩了出去……
『嘖……』呂布一臉嫌棄的抹了抹麵上的雨水和血水,舉起了方天畫戟,示意開始減速調整。
這一場雨給呂布等人創造了優勢,也帶來了麻煩。
如果沒有這一場雨,或許方才對衝的時候,呂布自己也要承受更多的傷亡,畢竟貴霜人高馬大,在純粹力量上甚至比漢人要更強……
但是同樣的,雨水帶來了泥濘,和血水混雜在一處之後,更是使得這一片區域宛如血色的稠粥一般,沾染在人的身上,也附著在馬蹄上,許多戰馬現在已經像是穿上了一個泥做的高幫鞋子一樣,碩大的泥鞋不僅帶來奔跑的負擔和困難,甚至會影響戰馬的重心平衡。
赤兔馬也是喘著粗氣,時不時的甩著前蹄,對於腳上憑空多出來的『泥鞋子』,顯然很不爽,但是這些沾染些鮮血的泥,具備極強的粘附能力,死死的抱著赤兔馬的腿掌,露出一副享受和癡迷的樣子,死活就是不離開。
『呼嚕嚕……』呂布仰天,張大口接了一些雨水,然後咕嚕了幾聲,呸了出來,『來人!傳令!收攏陣線,打掃戰場!』
貴霜人已經潰敗,若是正常情況,自然是追擊來獲取最大的收益,但是現在麼……
算了,剩下的問題,雖然還有一些,但是也不大了。
呂布將方天畫戟掛在了馬背上,伸手捋了捋頭上的兩根長長的羽翎,將沾染的血水碎肉什麼的清理一下。
大雨滂沱而下,長長的羽翎在雨中,依舊傲然而立,就像是呂布他自己。
呂布忽然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感覺在虛空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但是等他細看,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晃了晃腦袋,呂布看向了在雨中的那些自家兒郎,露出了很璀璨,很純粹的笑容,然後大叫道:『大漢!萬勝!』
『噢噢噢噢!大漢,萬勝!萬勝!』
染血的兵刃在雨中舉起,雨水混雜著鮮血沿著兵刃向下流淌,然後流過鎧甲,流向地麵,流向一窩窩的紅色或是粉色的水窪……
……ヽ????????ヽ????????……
一個碩大的車輪碾過了道路上的一個小水窪,泥水四濺,濺到了一個身軀頭臉幾乎都和快貼到了地麵的人身上臉上。
視線慢慢的拉遠,才看清楚方才的車輛隻不過是車隊當中的一個,而還有數不清的車輛彙集到了海頭,到了月亮湖這裡,原本的海頭城池廢墟在重新整理和修葺,同時另外一側還有連綿的營地,兵卒正在牽著戰馬進行著日常的操練。
幾名危須人站在大石頭上,揮舞著皮鞭,抽打在一些幾乎是赤身羅體的焉耆人身上,敦促著焉耆人加快動作和步伐,時不時還會齜牙咧嘴的叫喊著一些什麼話語……
允二看著,然後捅了捅一旁的蒙弘,問道:『那些家夥喊什麼呢?』
蒙弘皺著眉頭聽了片刻,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在說什麼當年的一些什麼事情,然後現在怎麼樣了……』
允二嘖了一聲,剛準備說一些什麼,就看到一個傳令兵跑到了麵前,『大都護相召!』
允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傳令兵點了點頭。
允二幾乎是蹦了起來,連和蒙弘的招呼都忘了打一個,便屁顛屁顛的到了中軍大帳之前,『大都護!我來了!』
呂布哈哈笑著,向允二招了招手,『來,有個事情,需要你出麵去辦一下……』
……(☆′?`☆)……
當天平兩邊不平衡的時候,一開始偏斜的角度可能才一點點,但是隨後就會迅速偏移,最終倒向分量更重的那一方,顯然,現在這個時候,漢人的重量開始顯現了出來,成為了一個火熱的詞語,若是有後世熱搜排行榜的話,從大漢,到驃騎將軍斐潛,到西域大都護呂布,還有那個允戎的代言人允二,肯定都能占據西域熱搜榜單。
王子複仇記,向來就是符合大眾的審美,古今中外曆久不衰,多個版本多個品種,就連女性的『灰姑涼』搖身一變打臉老上級,也是被追捧,更不用說西域人忽然發現允戎這一次真的時隔百餘年,竟然重新回歸西域,雖然仗著漢人……
就像是『灰姑涼』一樣仗著他人的權勢來打老上級的臉一樣,西域裡麵的人也沒覺得允戎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甚至私底下也會羨慕著,怎麼抱上漢人大腿的,不是自己呢?
焉耆國算是第一個被牽連的,危須人帶著漢人攻占了焉耆的王城,幾乎將焉耆王城搬空了,所有的焉耆王族轉眼之間變成了奴隸,不分日夜的在海頭替漢人修繕一座新的大漢都護的治所。
貴霜統治影響西域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這幾乎是所有西域人的共識,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允二隻帶了兩百人,但是他從一個西域之國到另外一個西域之國,都受到了畢恭畢敬的招待,沒有人敢對於允二等人齜一下牙……
貴霜人,品嘗到了孤立無援的味道,而且似乎發現周邊的人幾乎都像是叛徒,都像是要準備捅他一刀的人,於是乎龜縮在城池之中,也是最後的貴霜據點。這些在貴霜人知道,縱然他們撤離了鞠安渡城,暫時能脫離漢人的刀槍,但是貴霜王胡毗色伽二世也不會放過他們……
即便是胡毗色伽二世天天念著佛,蓋了一座又一座的佛寺,但是砍人頭的時候依舊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或許,或許還有希望,貴霜人盼望著,然後祈禱著,希望他們的統領昂古儘快從昏迷當中清醒過來,重新領導著他們走出困境,然而很遺憾的是,貴霜人並沒有等到昂古的清醒,卻等來了西域聯軍的包圍。
婼羌人率先投向了漢人,跪拜在了漢人大都護的皮靴之下,表示了忠誠,然後莎車人和疏勒人也幾乎同時向漢人低下了頭顱,甚至開始配合漢人的軍事行動。
莎車人帶著漢人奔向了西域北麵的龜茲和高昌,而疏勒人則是領著允二一步步的向著貴霜在西域臨近大宛的最大據點,鞠安渡城進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