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軍大漠,困難的不是舉兵,也不是糧草,而是找不到對手。
因此司馬懿在接到了斥候報告之後,就立刻上報了趙雲,開始布置起奔襲鮮卑步度根的計劃來。誰也不能保證步度根會不會再次變動王庭的位置,所以要打,就要儘快。
聽聞要打鮮卑王庭,趙雲之下的將校幾乎都是眼冒綠光,宛如餓狼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氣和饑渴。
步度根的直屬有萬餘人,但在駐紮的時候,並不是聚集於一處的,而是分散在四周,畢竟如果這麼多的人馬都是聚集在一起的話,即便是再好的草場也會被踩平啃光……
所以,按照上一次突襲柯比能王庭的經驗來看,直接交戰的鮮卑人大約頂多隻有五千人左右,其他散落在周邊,有心算無心之下,三千騎兵就可以擊敗鮮卑這五千人了。當然,為了穩妥,出動四千或是五千騎兵,就更加安全了。
當然,惡劣的情況是陷入鮮卑人的重圍,但是對於趙雲來說,所謂重圍?嗬嗬,根本不存在的,畢竟曆史上長阪坡都能七進七出。
尤其現在步度根的部隊,多數都認為自己在鮮卑境內,沒有人能發現他們的位置,所以他們難免會有些疏忽,也不會想到,司馬懿在很早的時候,就一直在尋找,在盯著他們。
就像是下棋,想要將軍,總是要先吃些小兵調開或是兌換掉車馬炮一樣,攻擊步度根的王庭,自然是定鼎遼東的前戰,不先將鮮卑人搞得欲仙欲死?怎麼能搞得其他人欲仙欲死?
趙雲帶上了甘風還有一些校尉軍侯?而沒有被選中的士官將校頓時就像是被人欠了幾千萬錢一樣?哀嚎不已。
趙雲命令甘風帶著兩曲部隊?約為一千五百人作為前部,然後自己帶著中軍,司馬懿尾行其後,便朝著步度根王庭所在而去。
步度根這兩天心情不好?晚上一個人喝著悶酒?想著心事?很晚才昏沉沉地躺下。
公孫度的轉變?讓步度根很是憤怒?並且再次發出了漢人都不可靠的怒吼?但是步度根其實知道,追根究底?是因為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如果能有當年鮮卑大王冒頓一般的力量?還需要現在事事都仰仗彆人的鼻息麼?
『該死的柯比能……』
步度根又將恨意轉移到了柯比能身上,嘟囔著。如果說柯比能支持他?輔佐他?一開始就不要讓鮮卑陷入分裂之中,又何嘗會有當下的局麵?會因為一個漢人就心驚肉跳?
迷迷糊糊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步度根睡著了?但是似乎下一刻又被人給推著,醒了過來,耳邊都是吵雜的聲音,牛角號聲,喊叫之聲,仿佛天都要蹋下來似的,隨即他感到腳下的地麵在劇烈地抖動,他有些心慌意亂起來,甚至有些站不穩。
步度根張開口,想要詢問,可是他覺得自己的兩邊太陽穴很是脹痛,口乾舌燥,竟然啞著聲音,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指著自己的喉嚨『啊呀』難言……
護衛連忙又給步度根灌了幾口水下去,然後步度根不小心又嗆到了氣管,引發了咳嗽,連帶著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
步度根艱難的揮了揮手,問道:『怎麼回事?』
『大王!漢人!漢人的騎兵!打,打過來了!我們,我們快逃吧!』
步度根一時間沒有能夠反應過來,漢人?漢人怎麼會來這裡?
見步度根還有茫然的樣子,幾名護衛上前,架著步度根就出了王帳。
步度根剛出王帳,見到了眼前的情景,腦袋頓時嗡的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他心底之中最為恐懼的畫麵,他一直以為都是自己嚇自己,卻沒有想到這一天真的血淋淋的呈現在了他麵前!
在遠處火光搖曳之中,步度根看到整個王庭區域,已經是混亂不堪,到處都是狂奔的人,哭爹喊娘的四處逃竄,有的赤著身子,有的披著半邊的皮甲,但是更多的隻是裹著一件皮袍,然後兵刃也是不全,有的拎著弓卻到處找箭矢,有的則是拿著盾牌卻沒有刀,還有許多人沒有找到任何兵刃,空著雙手,撕心裂肺地喊著,驚惶失措,恐懼萬分。
黑夜裡,漢人騎兵熟練的組成了如同巨大的鐵錐一般的陣列,攜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以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一路瘋狂地咆哮著,摧枯拉朽一般殺了進來。
趙雲這一次,並沒有衝在第一線,他居中指揮著,看著鮮卑人在甘風所統領的前鋒衝擊之下失去了方向感,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失去了戰鬥的意誌。
在微弱的光線之中,趙雲依舊看到了碩大的,和普通帳篷完全不相同的黑影輪廓,頓時呼嘯一聲,指著步度根王帳的方向,下令所部開始轉向,殺氣騰騰的往王帳殺去!
步度根嚇得麵如土色,兩條腿不知道為什麼,用不上多少的氣力,雖然剛才的睡意已經蕩然無存,但是麵對當下的局麵,步度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更好,殺上去?要抵抗麼?還是,趁著漢人還沒有殺到這裡,趕快跑?
步度根還在猶豫,其護衛已經行動起來。幾個護衛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著步度根就往邊上狂奔,碰上悶頭悶腦像是沒頭蒼蠅一般亂撞過來的族人,也來不及發令和攔阻,隻是劈頭一刀,砍開一條血路。
『馬!找馬!』
所有鮮卑人都在找馬,原本屬於步度根的那幾匹戰馬,現在一匹都找不到……
一名護衛看到附近有一名百夫長騎著一匹馬慌裡慌張經過,便是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槍捅了過去,那名倒黴的百夫長慘嚎一聲倒下馬去,另外幾名護衛大吼著衝了上去,一連劈殺了混亂之中,幾個不開眼還想要搶馬的鮮卑族人,將馬護住。
另外兩個架著步度根的護衛隨後趕過來,連舉帶推將他弄上馬。
『大王!漢人從右邊來的,快去左賢王哪裡!』護衛指著漢人騎兵的方向,一邊將馬韁繩塞在步度根手中,一邊吼道。
沒等步度根反應過來,護衛便是一刀砍在了馬屁股上,戰馬吃痛,便是慘嘶一聲,奮力一躍而起,一路橫衝直撞,狂奔而去。
黑夜裡,漢軍的衝擊陣勢,已經無人可當,宛如一道巨大的黑色颶風一般,席卷了王庭,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也越來越血腥。步度根在王帳左近的族人根本無力阻擋,就像是殘枝敗葉一般,在狂風席卷之下,絲毫都不能減緩漢軍騎兵的馬蹄,轉眼之間分崩四裂。
步度根不知道是被嚇壞了太過於恐懼,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受到的壓力太大了,他神經質地大喊大叫起來,手中的戰刀瘋狂地揮舞著,把擋在自己馬前的家夥砍得四散奔逃。他要逃,要逃離這個血腥的地方,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完全不敢回頭再多看一眼,在巨大的轟鳴聲撞進了鮮卑王帳的時候,他逃進了黑暗之中。
天太黑,戰場太亂,漢軍的攻擊速度太快,這一切造成了鮮卑王庭不可挽回的慘敗。步度根企圖逃亡左翼重整旗鼓,但是實際上鮮卑人已經失去了鬥誌,甚至連任何反抗的想法都沒有。
鮮卑士兵們在漢軍鐵騎的猛烈攻擊之下,死傷慘重,僥幸逃進黑暗裡的鮮卑人不辨方向,一路狂奔而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遠離戰場,其實也就是遠離死亡,就連後來陸陸續續響起的牛角號聲,也是充耳不聞。
至此,鮮卑兩大王庭,都受到了漢人騎兵的蹂躪,鮮卑人在大漠的名頭,也跌至了冰點,隨著鮮卑名頭的落下,實際對於大漠的控製力度,也同樣下跌,旋即引起了更多,更為複雜的連鎖反應……
……● ̄? ̄●……
曹操並不清楚幽州北部正在發生的變化,他還在為了冀州而費心費力。
取得冀州,隻是成功了一半,還要穩定了冀州,才算是獲得了和驃騎將軍斐潛繼續掰手腕的資本。
對於冀州人士而言,第一波的『考正』,無疑就是非常重要的風向標,但是曹操到了鄴城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立刻舉行『考正』,而是先到了袁紹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