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點了點頭。
現在形勢反而扭轉過來,有固定的的遮風避雨場所的曹軍,便是占據了更大的優勢,至少曹軍上下,隻要不是值守的,便是可以縮在房間內,然後點起火來烘烤衣服,讓自己舒坦一些。
『將軍是擔心丁零人就這麼撤軍了?』樂進站在一旁,也是努力向外望去,問道。
曹洪歎了口氣,說道:『沒錯……好不容易引到此地,要是就這麼跑了……』
樂進默然。
雖然說曹洪和樂進站在了城牆高處,可是透著雨霧向外而望,也隻能是隱隱約約的看見一些丁零的人馬影子晃動,什麼也看不真切。
樂進儘力看了許久,眼睛都瞪酸了,最終隻能是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說道:『看著好像還有不少……要不要晚上偷偷吊幾個斥候下去查探一下?』
曹洪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也隻好如此。』然後曹洪又是仰頭看天,『這樣的天氣,怕是……子和行進受阻……哎……真是……』
樂進也是點頭,明白曹洪的憂慮,但多少還是要寬慰一下曹洪,說道:『子和將軍統領有方,又是擅長奔襲……而且我們將丁零人大軍都粘滯於此,子和將軍定可以一舉而成!將軍大可寬心!』
曹洪點頭說道:『但願如此。』
曹洪現在擔心的就是丁零人已經撤軍了,然後正好和一左一右抄後路的曹純和夏侯淵撞到一起去,那就是相當麻煩了……
『丁零人即便是想要撤軍,也不會全數都走,肯定是分批撤退,如果今夜斥候偵測有變,我們再做打算也不晚……』樂進說道,『而且這麼大的雨,即便是丁零人冒雨行軍,也走不了多遠……子和之處,定然無憂……』
曹洪看了樂進一眼,點了點頭。雖然這一次的布局當中,夏侯淵也是作為偏軍,就像是中國象棋當中的偏路馬一樣,向前挺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樂進沒提,然後曹洪也是一樣沒有提。
……つД`·?·……
沒有被提及的夏侯淵,正像是一條好不容易放出來的二哈一樣,雖然頂風冒雨在行進,但是神色興奮,就差一邊狂奔,然後一邊甩出一條舌頭來了。
這一次夏侯淵帶領的依舊是雖曹軍輕騎,但是戰甲和兵刃器械也改進了不少,人人都佩戴妥當,在鎧甲外麵套了一層的油布,雖說也難免會被雨水滲透,但也好了許多。
雨水斜斜打在臉上,並沒有減輕夏侯淵心中的火熱。
這一次,夏侯淵統領的騎兵數目隻有八百,但是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所以夏侯淵並沒有因為要穿插敵後便是走得畏畏縮縮,而是仗著對於地理熟悉,即便是在雨中,也是用超出正常的行軍速度在向前奔馳。
夏侯淵之前一再受挫,也使得夏侯氏顏麵大損。
雖然說曹氏和夏侯氏相互之間便是宛如親兄弟一般,但是即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不是麼?在和袁紹相爭的過程當中,夏侯淵還是相當不錯的,也是頗有戰果,但是在和斐潛的對抗當中,不知道為什麼,夏侯淵就落在了下風,而且還反複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苦頭吃的不算是少,但是算一算帳的時候發現,到手的功勳並沒有多少……
這就相當尷尬了。
幸好,這一次幽北戰役,這一場大功,總算是送到了夏侯淵手裡!
千萬不可失去!
夏侯淵轉頭看著自己的手下,振臂而呼:『再快一些!快一些!此次兜抄丁零後部,便是一舉要將其擊垮!還幽北之安定!諸位當出死力,一往無前!』
『此戰封賞,某分文不取!皆與各位!可若有不聽號令,踟躕不前者!』夏侯淵瞪著眼,『休怪某不講情麵!當知曉軍法無情!』
曹軍輕騎,便是大聲應是。
『快快!』夏侯淵大呼,『功勳便在前方!直等諸位取之!』
按照夏侯淵的計劃,是要朝著西北方向繞行,然後再往東,直插漁陽之處,襲擊丁零的後路,但是在夏侯淵帶著人馬,剛翻過一條丘陵的時候,猛然間就看見雨霧對麵,也有數十帶著氈帽的騎兵,正在策馬而來!
大雨幾乎將所有的煙塵和馬蹄聲都掩蓋下去了,以至於雙方幾名衝在最前麵騎兵幾乎是撞了一個臉貼臉!
一時間雙方都愣在當場,然後下一眼看見了對方的衣袍裝束之後,便是不約而同的又是發了一聲喊,頓時就在這丘陵高處狠狠的撞在一起!
誰都知道以高衝下,必然占據優勢,所以誰搶到了丘陵高處,多少就會有些優勢加成,最先碰麵的雙方撞擊之下,立刻就有幾人落馬,而在後麵的人便是在大雨之中狂呼,招呼著自家的後續兵卒……
夏侯淵聞訊,便是呼嘯著想也不想的直接驅馬往上就衝!
此時此刻,夏侯淵的特性反倒是最適合當下的情形,尤其是在這樣突然照麵的時候,更不可能說還等著結陣,然後等著後續命令發來才根據指令去做什麼動作,往往都晚了。
丁零人的騎兵雖然也不一定比夏侯淵的騎兵差,但是畢竟丁零人沒有經過正兒八經的騎兵訓練,或許在戰鬥的時候還可以,但是在戰鬥意識上就稍微差了一點,等後麵的丁零人頭目反應過來,敦促著丁零人往前衝的時候,夏侯淵等人已經消滅了第一批的丁零騎兵,占據了丘陵的高地。
在丘陵頂端的夏侯淵,看到後續的丁零人來了,便是哈哈哈的大笑了幾聲,馬不停蹄的直接帶著身邊的騎兵直直往下衝擊!
就是打一個措手不及!
就是一個快!
大雨之中,一切的遠程武器都失去了殺傷力,因此隻剩下了肉搏。
人對人,馬對馬,呼喊廝殺之聲,頓時就在這一處丘陵之處響起,馬蹄聲雜遝亂響,兵卒呼喝大叫,在這一刻遮蔽了雨聲,充斥此方天地!
夏侯淵大呼小叫之中,將一個個的丁零人或打或紮,擊下戰馬,就像是將他這些時日的鬱悶和痛楚,加倍了之後再塞給了丁零人一般。等到夏侯淵後續部隊衝上了丘陵頂端的時候,結果發現夏侯淵已經帶著幾十名曹軍騎兵,一口氣將丁零人從丘陵半坡直接殺到了丘陵底端,一路上都有丁零人落馬的屍首,還有些空著的戰馬,茫然的四下亂跑……
丁零人剩餘百餘騎,潰散不能抵,不敢和夏侯淵正麵對抗,紛紛四散,或是掉頭就跑,或是朝著斜刺裡麵狂奔。
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之內,勝敗便是已經成為了定局。
丁零人大敗,反觀夏侯淵這邊的騎兵,甚至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什麼折損……
丘陵半坡上,一在衝鋒過程中半途摔倒的曹軍騎兵,艱難的從泥水裡麵爬了起來,一邊吐著滿口的泥渣,一邊大罵,去找他的戰馬算賬,『他娘的,怎麼這麼倒黴!彆跑!過來!老子不打你!我就問問你特麼為什麼竟然打滑了!』
對於騎兵來說,戰馬有時候就像是自己的一個親人,隻不過偶爾會調皮搗蛋外加馬有失蹄罷了……
剩餘的曹軍騎兵相互看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之前籠罩在他們頭頂上的陰雲,眼下散去了不少一般。
『打掃戰場!』
夏侯淵緩緩的收了兵,派遣出一隊兵卒在外圍遊弋,然後吩咐道,『其餘人等整理裝備,吃乾糧!喂馬!』
夏侯淵坐了下來,也不在乎身上手上的泥巴和血跡,掏出了乾糧來咬了一口,也沒有拿出水囊喝水,而是仰著頭,接了一會兒雨水,然後咕嚕一聲咽了下去。
竟然在這裡遇到了丁零人!
這麼說來,如果不是丁零人無意識的四下劫掠的行為,那麼就很有可能丁零人也打著向後包抄的主意……
夏侯淵又狠狠的咬了一口乾糧,然後噴著乾糧沫子大吼著,『動作都快一些!我們還要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