佷山。
朱桓領著一行人馬,抵達了此地。
從夷道和黃蓋分開之後,朱桓就沿著清江前行,然後蜿蜒到了佷山之處。
佷山之處,大大小小的山峰林立,矗立在清江兩岸。
這裡也有巴人,然後這些巴人後來慢慢演變成為了後世的土家人。
川中的巴人和這裡的清江巴人,說起來倒是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川中巴人,又被稱之為板楯蠻,而清江巴人則是被稱之為廩君蠻,然後廩君蠻的這個廩君麼,又有傳說稱之為其可化身為白虎,使得後世周邊蠻人相繼崇拜。
而川中的巴人,也有一個神話,就是他們是巴蛇的後人,而巴蛇『專以射白虎為事』……
因此實際上若是廣義上的巴人麼,其實覆蓋麵很大的,尤其若按照古代巴國的地域範圍,那是相當的廣闊。據稱巴國北起漢中,南至恩施,東起峽江,西至瀘黔。而在這麼大的範圍之內生活的各個部落,原則上都可以稱之為巴人。
《華陽國誌·巴誌》曰:『其屬有濮、苴、獽、、蜑之蠻。』
但是,也有說隻有巴山之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巴人。
反正大漢當下,明確稱呼自己是巴人的,主要就是兩支,也就是廩君白虎之巴,以及射殺白虎的巴蛇之巴。
佷山之處,就是白虎之巴,先秦之時以廩君為首領,有巴、樊、瞫、相、鄭五姓。後來秦國滅巴之後,巴人的一支遷荊州南部左近,被稱之為江夏蠻,另外一支則是遷往武陵郡地區,構成武陵蠻的一部分。
因此,朱桓的目的性就出來了。
朱桓到了佷山之後,便是一邊修整,一邊讓人和巴人的頭目巴姓族人進行聯係。
『巴夫』到了。或者稱之為『巴君』,隻不過因為如今巴人的實力實在是和古代巴國相差太多,所以也就稱呼不了所謂的『君』了,在對外的時候,也就能稱呼『夫』而已。
篝火點燃,朱桓邀請巴夫就坐。
『朱將軍,你這些部下……』巴夫看著朱桓的手下,眼中多少有些羨慕的神色,『真的很不錯。』
朱桓笑著,也商業互捧,『你的部下,也都是勇士。』
巴夫哈哈笑著。要帶出來見人,除非彆有用心,否則也不可能帶著一隊老弱前來。
一些酒,一些野味,宴會很簡陋,但是巴夫並不在意這些吃食。巴夫雖然自稱是廩君之後,但是實際上在當下並不算是多麼強大了,白虎的名頭顯然也不能打敗財米油鹽。
吃飽喝足,巴夫便是開口說道:『朱將軍,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朱桓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是招手吩咐道:『來人!將帶來的禮物拿上來!』
兵卒上前,將事前準備好的禮物取來,放到了巴夫麵前。
錢,十萬。
布,十匹。
最關鍵是是有十套的劄甲,以及相配的十把戰刀。
劄甲是普通兵卒樣式的,戰刀同樣也是普通的,但是這個普通是對於江東軍來說的,對於在山中的巴人,這就不算是普通了。
錢麼,說實在的,巴夫看不上。因為巴人的經濟結構很簡單,還沒有複雜到需要大量使用錢財的份上,同時巴夫自己身為一族之長,多多少少也有積攢一些錢財,自然也不會將這區區十萬錢放在眼裡,但是這些戰甲和戰刀,就有些不一樣了。
巴人沒有成熟的冶金工業,甚至因為文化低下的原因,使得連鐵匠的傳承都未必能夠有序。
巴夫心中垂涎那些劄甲和戰刀,但是上前查看的時候卻隻是稍微略過,而是轉向了那些布匹,不惜給與更高的讚歎,還將布匹往身上披著,表現出喜歡布匹多過於喜歡戰甲戰刀的樣子。等到自己人都將禮物收下去了,才哈哈笑著對朱桓說道:『朱將軍,這怎麼好意思……哈哈,這真是受之有愧啊!』
怎麼好意思?那你彆讓人這麼痛快的拿走啊!朱桓心中嗤笑,便是越發的確定了之前他打聽的消息是正確的……
巴夫此人,奸詐狡猾,表裡不一。
不過這並不要緊,畢竟朱桓不是要和巴夫交朋友,隻是想要利用一下而已,隻要巴夫能有利用的價值,那麼也就自然沒必要戳穿其表演。所有的同盟,其實都是利益相關,而如今朱桓就想要和巴夫建立一個這樣的『同盟』。
朱桓笑著,『巴夫啊,聽說你族人和其他四姓,似乎……不是那麼的融洽?』
巴夫仰著頭,『怎麼可能?他們都聽我的!』
朱桓說道:『真的?那麼我聽說前一段時間,有武陵蠻的人前來,然後……說是要重新選這巴人大統領的席位?不知是真,是假?』
巴夫的臉色忍不住陰沉了下來,眼珠子轉悠兩下,『怎麼還有這種事?我怎麼沒聽說?』
在漢人眼裡麵,南蠻山越好像都是差不多,但是實際上其各自有各自的統屬,各個部落之間也有不小的差異,風俗也是很有一些不同,因此平常也難免有矛盾產生,正常這些矛盾,則是由各族的統領相互協調。而巴人原本五個姓氏,都是由巴氏為主,巴夫也就相當於五姓之首領一般。可是當下巴夫如此這般表現,也就可以想象到其在巴人五姓之中究竟是怎樣一番嘴臉了。
巴夫巴氏,經常與漢人接觸,如此就自然可以方便的獲取一些漢人的商貨,然後再倒手賣給其他巴人。當然這買賣,平常巴夫天天喊著是賺個辛苦錢,但是究竟如何生財,是不是真辛苦,那麼就隻有巴夫心中明白。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時間長了,巴氏就往往覺得自己可以用貨物來拿捏其他族人,畢竟一開始的時候隻有他們才有。可這個事情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巴人也有忍不住和漢人接觸的,擴散出去的,總是會知道有些人究竟是說了真話,還是在裝作說真話,於是就漸漸對於什麼廩君之後,白虎後裔有了一些雜亂的聲音。
隻不過對於朱桓來說,他不在乎這些,巴夫越是貪財狡詐,越是有利於他的策略施展。
巴夫雖然口頭上硬,可是見朱桓多少也知曉內情之後,也就不再狡辯,而是說道:『朱將軍,何必如此言語試探,究竟要做什麼,你直說就是。』
『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需要幫我。』朱桓緩緩的說道,盯著巴夫。
巴夫皺著眉頭,『你要巴人替你打仗?』
朱桓搖搖頭說道,『不是巴人替我們,是我們替巴人。』
『這話什麼意思?』巴夫聽得糊塗,有些迷惑不解的說道,『我們沒想和誰要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