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分三部,我軍就四麵出擊!』曹洪一拍巴掌,『取某披掛來!某要親自見一見這安邑之人,究竟是何等重要之輩?!』
……
……
若是斐潛知道了曹洪的想法,說不得就會大笑起來。
斐潛的戰術目標,隻是要調動曹軍而已……
因為真的傻乎乎的去打曹軍大營,實在是太虧了,簡直就像是後世的那種塔防遊戲,要用多少兵卒才能衝垮對方老家?
所以能夠調動曹軍出來,那麼就從塔防遊戲變成了遭遇戰。
不在對方選擇的戰場之中戰鬥,是每一個將領必備的常識,可是在實際作戰當中,誰做到了誰又給忘了,那就不好說了。
於此同時,許褚正在帶著從安邑接出來的裴輯等人,沿著他最初計劃的道路,往回而奔。
直線不過是四五百步的距離,若是在平常之時,動動腿也就到了,甚至連氣喘都不會,但是現在麼,不能算是很難,但也並不容易……
因為從曹軍大營裡麵補充而來的兵卒漸漸的抵達了戰場。
原本的通道被堵死,許褚要重新找,或者是殺出一條路來!
『殺!擋某者死!』
許褚咆哮著,將戰刀揮舞,磕開了幾根朝著他射來的箭矢,然後指著一旁的土壘,怒吼一聲,『抬某上去!』
在一人多高的土塬上,有十幾名剛趕到現場的曹軍弓箭手,仗著高度上的優勢,便是死命的往下射箭。這十幾名的曹軍弓箭手似乎在挑釁著許褚,表示來打我呀,你打不著!
許褚的手下兵卒,有些防備不慎,就被這小土塬上的曹軍弓箭手射傷。
可是這些曹軍弓箭手忘記了,許褚帶著的兵卒,並不是一般的郡兵!
聽聞許褚號令,許褚的護衛便是有兩人越過了許褚,直奔到了土塬之下,將刀往地上一插,便是將盾牌雙手扛住,往自家的肩膀頭頂上一橫!
一人半蹲,一人直立,頓時就活生生的在土壘之下,變出了兩級人造台階!
曹軍弓箭手這才發現不對,尖叫著要轉移攻擊的目標,但是已經晚了!
盾牌剛剛橫起,許褚便是已經跑到近前。腳一蹬地,便是一腳踩踏在了盾牌麵上,然後又是一蹬,便是跨在了第二人的盾牌上,整個人騰空而起,眨眼之間就衝上了一人多高的土塬,手起刀落,便是將當前一名曹軍弓箭手斬落土塬,灑落漫天的血雨!
土塬上的曹軍弓箭手原本覺得自己所處位置安全無比,一般人根本上不來,隻能繞後走,結果沒想到就這麼瞬間被許褚殺上了土塬,頓時就像是一群雞鴨般咯咯嘎嘎的亂叫,四下奔逃,連絲毫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這些曹軍兵卒,若是覺得自己安全的時候,便是張牙舞爪,似乎是比誰都要更加凶殘,可是真等到他們發現戰刀砍到了眼前,便是立刻變得比誰都要更加的孱弱,立刻轉身逃命!
許褚沿著土塬,如同殺神一般,一路砍殺。
而裴輯等從安邑出來的人則是在土塬之下,手腳並用,踉蹌而奔。
『啊呀呀!拿命來!』
一名新援而來的曹軍軍校,不知道是為了富貴險中求,還是被逼無奈,揮舞著長矛,便是一個衝步,朝著許褚當胸挑來!
許褚個頭不算是太高,身材比較橫向發展一些,給人一種錯覺,可能會比較的遲鈍,但是實際上許褚非常的靈活。許褚見到了曹軍軍校一矛捅將過來,故意就像是有些遲緩一樣,一刀砍在了長矛矛柄上,卻沒能將長矛蕩開。
那曹軍軍校心頭頓時一喜,還以為這段時間自己武藝精進了,抑或是運氣爆棚,可以搶得一血,卻沒想到自己的長矛遞送到了許褚胸前的時候竟然是一滑!
還沒等曹軍軍校琢磨出來自己究竟為什麼十拿九穩的一矛到了最後為什麼會打滑,眼角忽然掠過一道寒光,緊接著就覺得頸項旁一涼,頓時了帳。
曹軍軍校一死,幾名好不容易壯著膽子普通曹軍兵卒,頓時發一身喊,四散奔逃,根本不敢和許褚對戰。
那邊許褚提著血淋淋的戰刀左右一看,結果發現所有的曹軍都在用屁眼看著他,頓時有些惱怒,但又是有些覺得好笑,猛然間抬眼一看,卻看見遠處曹軍大營之內,煙塵騰起!
許褚臉色立刻一變。
看著這煙塵厚度和濃度,曹軍的援軍不遠了!
『加快速度!曹軍援軍馬上就要來了!』
許褚立刻對著土塬下方喊道,然後將戰刀一收,人往地上一坐一滑,便是跳下了土塬,穩穩落在溝壑之中,『動作都快些!再快一些!快衝出去!』
許褚轉頭對著裴輯喊道,『跟上來!有什麼武器自己撿!曹軍要來了!』
裴輯心中一抖,但是依舊高聲應答:『將軍放心!我等也是在安邑城頭和曹軍血戰過!曹軍也不過如此!』
許褚微微笑笑,點了點頭,便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人擋殺人,溝擋……嗯,就越溝!
其實許褚和裴輯心中都是清楚,曹軍之中也是有等級的,之前攻打安邑的曹軍,並不是最為精銳的那一批,而現在出擊的曹軍,很有可能是曹軍當中的中領軍和中護軍,這些家夥可不能和普通的曹軍兵卒簡單的相等!
許褚沒有提及,裴輯也就自然不會說出來。
現在不管是許褚還是裴輯,都不清楚這些曹軍究竟是往哪一個方向!
如果……
那麼許褚手下大概是還能多少保存,而跟著裴輯出來的那些人,就未必都能保全了!
快!
快啊!
多進一步,就多一份的生機!
……
……
戰場漫長,兵卒林立,旗幟招展。
左右兩翼展開。
中央戰陣之中,斐潛站在高台之上,盯著遠處的曹軍大營內的高台。
說實在的,現在的這個局勢,多多少少有些像是在下棋。
真人版的棋。
和拿根榨油條筷子過家家的魔法棋不同,在這個戰場上死去的棋子,便是無法在下一場當中重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恢複健康如初。
曹軍大營,確實是太大了些。
這就是曹操出給斐潛的題目,如果斐潛想要一點點啃,當然很難。如果說斐潛讓騎兵散出去,包圍整個的曹軍大營,那麼必然隻能是很勉強,甚至連勉強包圍都做不到,而曹軍兵卒是在大營內部,稍微調動一下,就能讓外圍的驃騎騎兵跑斷腿。
不過麼,曹操應該知道我既不是呆逼也不是傻逼,那麼為什麼還用這麼簡單的戰術題目來試探於我?斐潛多少還是有些疑惑。
而且,斐潛也確實是發現了曹軍大營當中的一些問題……
『友若,你看,在曹軍高台之上,旗號似乎有些不對……慢了……』
斐潛指著曹軍大營說道。
彆小看這些旗幟,可是有大作用的。
正常的指揮係統如果是設立在高台之處,那麼必然是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是高台發出號令,然後以旗幟或是金鼓來傳遞號令,並且以傳令兵作為補充,以防止命令出現疏漏或是錯誤。
但是在曹軍大營之內,高台之上似乎有些慢半拍。
沒錯,慢半拍。
曹軍大營內煙塵騰起了,才見到高台之上有兵卒在晃動著旗幟。
在最初的時候,斐潛巡軍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因為光的速度無疑是最快的,所以在晴天光線視線都好的情況下,以旗幟來傳遞號令,那是自然最好的選擇。
就像是斐潛能看見曹軍高台一樣,曹軍高台之上也必然能看得見斐潛這邊。
隻是看得見,未必能看得清。
即便是有望遠鏡的加持,晃動的旗幟就像是一隻小蟲在震動翅膀。
『確實是有些怪異……』
荀諶點頭說道。
不過斐潛和荀諶的注意力很快就其他的事情給拉扯了過去……
『報!曹軍大營四門大開!煙塵彌漫,似乎是要大舉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