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將軍!』
忽然有一名護衛叫道,『那邊,你看那邊是什麼?!』
甘寧幾步奔了過去,眯著眼仔細看。
卻見到在遠處的一個黑黢黢的山中,隱隱約約有些光亮在晃動著……
『仙人板板!』甘寧罵道,『那是篝火!江東軍的篝火!他們比我們先到了!』
其實地圖也沒算是錯,隻不過繞遠了一些。
向導平常都是零星幾個人,所以一般都是怎麼快怎麼走,而軍事地圖就必須要考慮部隊通行好不好走……
其實如果甘寧半道上不懷疑自己迷路了,不停下來多次辨認方向,查看地形,現在應該也是到了預定地點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反倒是讓甘寧發現了江東軍的位置!
江東軍為了不被江麵上的船隻發現,特意都躲到了山背麵,也就是背對著江水的方向來生火做飯,但是江東軍沒想到,也正是因為繞到了山背麵來點起篝火來,卻給遲到的甘寧指出了方向。
……
……
鄚縣的兵卒看著突然翻臉的高柔等人,顯然有些茫然。
這是怎麼了?
高柔可不會手軟,一刀就直接砍倒了對手。
鮮血噴濺。
鄚縣的兵卒倒下去之前,還在迷惑不解,『為什麼……為什麼……』
『殺啊!』高柔根本沒理會那鄚縣兵卒的困惑,『搶占城門!點火!』
明明易京已經被攻克了,鄚縣竟然還以為戰爭還遠,警戒性沒有多少加強,這還問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就去問那些整天吃吃喝喝跳舞唱歌學外語的達官貴人都在做什麼罷?
高柔現在越發的覺得自己投了驃騎,簡直就是這輩子最正確的事情,是最大的幸運!
至於魏延之前砍了一刀什麼的,那簡直就是救命的一刀啊!
沒砍那一刀,自己能幡然醒悟麼?
高柔前幾天在和那些驃騎軍的軍校士官閒聊的時候,還得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關中出產的貴重物品,比如鑲嵌了金玉的描金扇,編織了金絲的銀縷衣,還有各種香料製品等等,天下誰買的,誰用的最多?
就是山東的這些達官貴人,士族子弟!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高柔張大了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山東和關中敵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這些山東的達官貴人,一邊嘴上說著要以山東為本,要以大漢為重,要緊密的團結在以曹操為核心……咳咳咳,然後卻大肆采買,享受,使用著來自於關中的各種奢侈品?
係在手腕上,掛在脖子上,拴在褲帶上,穿著在身上……
或許真的問起來,這些達官貴人又會義正詞嚴的表示,自己隻是偶爾用用,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物品是物品,物品無罪,物品是無國界的!
所以為什麼?
『衝上去!』
高柔大聲呼喝道。
他們不僅是要占據城門,而且還要點火,給遠處的接應的騎兵信號。
可城門樓上的鄚縣守軍兵卒反應過來之後,也在拚命抵抗。
報警的金鑼被急促敲響,鄚縣之中其他地方的守軍開始往高柔這裡殺來。
『衝不上去!』
高柔畢竟不是魏延,他沒那麼好的武藝,無法擁有在僵局當中一錘定音的實力。
衝不上城樓,也就難以點起讓遠處都能注意到的火光。
沒有火光,也就沒有援軍!
沒有援軍的話……
高柔頭上的汗就冒出來了。
怎麼辦?
點火!
必須要點火!
否則輕者偷城失敗,重則小命可能交代在這裡!
可是衝不上去,又怎麼點火?
高柔情急之下,便是靈光一現,『去!將輜重車糧草點了!』
『什麼?!』手下兵卒有些不明白。
『將輜重車推到街道上,點了!』高柔大叫道,『快動起來!快!快!』
片刻之後,烈火熊熊而起,伴隨著糧食的焦香味彌漫開來。
『好好!』高柔仰頭看著被映紅的天空,『堅持住!援軍就快來了!』
……
……
『閻校尉!火!火啊!』
劉直頗為興奮,指著遠處的火光連聲喊道。
閻柔眯著眼看著,表情淡然,微微偏頭示意了一下。
護衛會意,打馬往前而去。
『閻校尉,這……這為什麼不進軍?』
劉直不明白,這不已經是起火了麼?
劉直獻關麼,有功。
但是並不大,因為還有一半要算在沮鵠身上。所以在軍中吏一番計算之下,劉直原本以為投降之後就能躺倒在功勞簿上吃喝玩樂的幻想就破滅了。
可是又不能怨恨誰,因為這種計算功勞的方式都是公開的,驃騎軍上下都一樣。
斐潛在後世遊戲當中的『經驗』派上了用場。
等級越低,升級越容易,殺隻雞……哦,一級甲士的首級就直接可以原地升級!
但是越往上,就越是困難。
劉直起步高,這是優勢,也成為了他的劣勢。他的晉升和功勳,是要按照將領級彆來定的,所以想要達成他躺平享受的心中預期,還差了不少……
因此劉直來了,爭取到了陪著閻柔一起打鄚縣的機會。
可在閻柔眼裡,這家夥就是來分肉吃的。
閻柔也想要躺平了,而且很早就有退意了。可他的問題是他個人的『退休金』夠了,但是他手下的不夠。若是繼續當兵,還有兵餉,有補貼,有後勤保障,一旦退役,這些人之中還有很多沒拿到漢人身份呢,到時候很多東西就很麻煩。
因此閻柔也才會傷都沒全好,就帶著人馬再次出征。
閻柔當下將劉直晾在一旁,也不全是因為劉直是來分功的,而是因為雖然鄚縣火起,可是和之前約定的信號不同。
等到了護衛回稟,確實是聽到了,也見到了鄚縣之中亂起的時候,閻柔才下令進軍。
但是這樣的行為卻讓劉直以為閻柔是要讓自家的護衛先搶功,而讓他靠後,因此當閻柔下令進軍的時候,劉直便是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帶著本部人馬急急向前!
……
……
大江之上,一個白天的戰鬥喧囂終於是停歇了下來。
江麵上沉沉浮浮的木板碎片,火油殘跡。
一些屍首被衝到了岸邊,抑或是掛在某些水草上,隨著江水沉沉浮浮,就像是還活著,或是想要掙紮著脫離死亡。
江麵作戰,大體上可以看成是在一條雙向四通道的馬路上進行作戰,雙方如果派遣數目超過一定限額的部隊,那麼不僅是不會對於作戰有什麼幫助,反而會擁堵路麵,使得自己部隊失去了騰挪的空間,而且船隻一旦擁堵在水麵上,成為一團之後,危險性也就會大大的增加。
『都督……』
蔣欽向周瑜請罪。
雖然蔣欽作戰確實是勇猛,但一來他是帶傷作戰,另外川蜀水軍的『鐵頭功』,也讓江東水軍有些措手不及,吃了一個悶虧,靠著後來蔣欽拚死作戰,跳幫肉搏,這才勉勉強強的將局勢重新拉扯平……
或者說,拉扯到江東軍的認為的平局。
這一次交鋒,江東水軍打得確實有些狼狽。
蔣欽之前逼退過徐晃,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心理優勢的,覺得自己之前可以,那麼現在也同樣行。
可是,結果卻讓蔣欽很意外。
正常來說,江東水軍在水麵上作戰,是具備一定優勢的。
而且這種優勢,是江東人的驕傲。
可是現在,這種驕傲似乎在漸漸的褪色。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改動和變化,就讓江東水軍吃了一個悶虧。
那麼川蜀水軍之中,還有多少變化,是之前自己不知道的?
周瑜裹著厚厚的皮裘,就像是蒲公英的花,看起來很大很美,但是如果風一大一吹……
『無妨。將軍請起。』周瑜扶起了蔣欽,『今日之戰,方知川蜀之軍,不可力拚,唯有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