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有人在她頭頂上拉響了禮炮,金色喇叭中存儲的彩色紙屑頓時紛紛揚揚地落下,掛在瑞秋深栗色的長卷發上。
“嗨!是今年的新生吧?”拉響禮炮的人從一旁的花壇上跳下來,友好地伸出手,主動搶過了瑞秋的行李箱,“需要老學姐帶你周遊校園嗎?咱們折大的校園很大的,如果不是我這樣的老菜皮,說不定走了兩圈就迷路啦。”
瑞秋將掛在自己睫毛上的彩色紙屑摘下來:“額,好的,謝謝學姐。”
折紙大學一年一度新生入學季,同時,也是折大的社團招新季。
整個校園張燈結彩,非常皮諾康尼經典風味的廣告燈牌之間串聯著彩色的旗幟,條幅懸掛得並不怎麼整齊,連帶著花壇裡頭的棕櫚樹也有點東倒西歪。
路邊的社團攤位倒是挺整齊的——前提是忽略了那些堆成小山的獎品,以及高高低低的彩色氣球,很多老生都在伸直了手筆揮舞著宣傳單,同時大聲叫嚷著自己社團的名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我們這兒你來不了吃虧你來不了上當!”
廣告牌蹦蹦跳跳,將上頭漆繪的貓頭鷹校長的形象湊到新生的鼻子下頭來,被走在前頭的熱情學姐一腳踢開,倒在地上頂冒金星。
“我叫蒙塔娜,比你大一屆,現在在學生會工作——所以說,給你們這些新生介紹校園的話呢,我可以有學分拿。其實我還蠻建議入學之後加入學生會的,不管怎麼說,學分刷得快,而且還能更快在老師麵前混眼熟……”
“好啦,女生宿舍樓在這裡,”蒙塔娜笑嘻嘻地指了指宿管麵前排著的隊列,“去吧,記得搶個高層一點的好位置,諧樂學院喜歡在樓下的空地上練習演奏,低樓層容易被吵醒。當然,你也可以回現實裡睡,但是現實裡的床還不如學校裡的呢。”
她對瑞秋揮揮手,粉色的裙擺甩動:“下午打算逛校園的話隨時可以找我,校慶還蠻好玩的呢。”
瑞秋提著行李箱,捏著宿管給的鑰匙,推開了宿舍門。
入學真的好累啊,尤其是在趕來匹諾康尼的路程中她買的還是飛船上的三等票。
船艙裡的床位很擠,瑞秋看了一眼宿舍中的床——比學校裡的單人床更窄,而且非常吵鬨,整整一程,她幾乎沒有過一小時還算優質的睡眠。
但是現在……她總算來到了這裡,折紙大學。
瑞秋將行李倒放在地上,抽開椅子先坐了會兒,外頭的陽光明媚地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總算是……給自己拚出一條出路啦!
折紙大學好歹也是名校,隻要她認真學習,努力實習,她肯定能找到一份工作,有了工作就可以還助學貸款,生活會逐漸走上正軌的。
作為一名穿越者,穿越到了星際時代的瑞秋在過去的十八年裡過得都不怎麼好。
落跑的爹,生病的媽,奶奶在她五歲的時候一命嗚呼,從此這個家斷了最後的經濟來源——老人的退休金。
瑞秋倒是沒有絕望。
她靠著自己和稚嫩外表全然不匹配的成熟……或者說是相對成熟的二十幾歲靈魂,還有當地政府的貧困補助,在那顆普通到幾乎從不出現在星際播報上的星球上做為做題家脫穎而出,錨定了折紙大學這個學生畢業後薪資在全星際都屈指可數的大學,並且成功成為了這裡的學生。
過往的困難已經過去了,但是還有新的困難擺在她麵前,瑞秋知道自己的奮鬥尚未結束,在這座做題家遍地的折紙大學中,她得加倍努力才能維持住自己現在拿著的全額獎學金,繼續學業。
她綠色的雙眼瞬間亮起,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站起來,摩拳擦掌地開始整理行李。
她沒有聽蒙塔娜的建議,要了一樓的宿舍。
畢竟,睡不著可以戴耳塞,但是一樓宿舍和高層宿舍之間差的住宿費可不是一雙耳塞就能解決的;除此之外,因為經濟稍微寬裕些的學生都不會選擇最人來人往的一樓,所以一層的房間明明有著可以住兩個人的麵積,卻隻擺了一張床。
獨立衛浴、床、桌,要是再有個廚房,這裡都能算得上是一套公寓了。
真好。
她將幾身衣服掛出來,再次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隨後深吸了一口陽光下暖呼呼的空氣。
雖然校園生活才剛剛開始,但她已經開始喜歡折大了!
哪怕夢境中的宿舍不需要做大掃除,隻需要將自己帶的東西放到合適的位置上去就好,但這麼一趟下來也還是很累人的。
瑞秋設了個鬨鐘,倒在剛剛鋪好的床上。
在下午跟著蒙塔娜學姐去了解校園之前,她最好是先睡一覺恢複下精神。
在夢的世界裡睡覺是什麼感覺?
瑞秋沒有經驗,但是這感覺和她通過入夢裝置進入夢裡的時候有些相似卻又不太一樣。
她仍然感覺到了海浪朝著自己聚攏過來,將她一點點拉入海深處,身體感受不到半點壓力,全然地放鬆著,有一些似有若無的聲音漂浮在耳邊,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但是這一次,在短暫的白噪音過後,她聽到了一首歌:
車窗外這夜色流光溢彩
彆忘了閉上眼才算醒來
你參演這場戲變換姿態
謎底結局我該怎麼猜[1]
……
這歌真好聽。
夢中的瑞秋心想,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挺過這首歌,應該是在穿越前,畢竟這位歌手的嗓音非常熟悉,她感覺自己應該是從小聽這人的歌長大的,或許在還沒有淪落到靠助學金和獎學金過日子的時候,她也曾經為了搶這位歌手的演唱會門票發動身邊所有人一起拚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