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先生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學生了。
瑞秋走出朝露公館的時候,內心頗有些感慨,對方對於知識的把握速度很快,並且學得也很好,看得出來,他也具備了那種年輕有為成功人士標配的過目不忘。
瑞秋:……
有時候她就很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就會存在著一群這種光是活著就可以算是對周邊人降維打擊的存在。
但是,哪怕她被降維打擊了又怎麼樣呢?星期日先生給錢而且給得非常大方啊!
勤工儉學的工資一個月發兩次,月初發的類似於定金,大約占一個月總收入的三分之一,月末發剩下的,占三分之二,對於這些初入折大的學生們來說,這樣的發放形式其實頗為體貼。
這位星期日先生考慮得相當周到,瑞秋心想,他這個人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美好,雖然從星期日跟著的是星期一,而星期六跟著的則是星期日這一點上來分析的話,她個人會更喜歡星期六。
但是,她聽說在匹諾康尼,橡木家係以及築夢師們都過著單休的日子,所以……
的確呢,在這種情況下星期日才是最美好的就很有道理了。
她在走出大廳大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位對自己要求格外嚴苛的先生正在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城市沙盤中的兵人。
神情專注,動作小心,考慮到做這些動作的是一位美人,瑞秋很願意給出“可愛”二字做為評價。
她推開門,往外走的時候迎麵遇上一位橡木家係的成員,對方穿著考究的套裝,頭發都梳理得一絲不苟,手中端著的托盤上卻有正在向外散發著香甜味道的金色小甜品。
對方的腳步很穩也很快,瑞秋隻來得及在雙方擦肩而過的時候對那金色小甜品瞥上一眼,她看到一點深色的斑斑點點覆蓋在嫩黃色上,於是判斷這應該是個蛋撻。
不過,它的撻心稍稍突起,看起來不是普通的蛋撻。
烘焙的香氣縈繞在瑞秋的鼻尖上,持續了很久都沒有散去,麵粉黃油還有糖,最基礎的甜品要素都混合在了一起,香味在烤箱的高溫中被轉變成為一種酥酥脆脆的質地,瑞秋甚至能夠在舌尖上感覺到少許蛋撻外圈的酥皮正在被她一丁一點地碾成小碎塊的滋味。
她感覺舌下有什麼東西在往外鑽,毫無疑問,正是她的饞蟲。
反正……工資也到手了,對吧?
瑞秋對自己說,稍微花一點在吃的上頭也沒什麼的,反正就算天掉下來了也不能虧待這張嘴不是?
回去的路上看看有沒有賣蛋撻的店吧,如果沒有的話……嗯,學校的麵包房好像有賣焦糖布丁小蛋糕。
總之,買一個回去犒勞一下自己總是沒錯的。
下一次家教的時候,因為星期日的進度確實過快了,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於是當他看到瑞秋臉上出現了“還沒來得及備後麵的課”這樣有些為難的表情的時候,星期日主動表示可以聊一點和課業無關的內容。
“隨便說些什麼都可以。”他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沒有扶手的椅子,椅背上有精致的刺繡,這把椅子看起來就很舒服,但他仍然坐得很直,很挺,“我曾經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鐸音,前來的人們,會對我說一切事情,現在想來,那段時間……”
他溫柔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瑞秋想了想,問:“上一次我走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一位侍者,他為您帶來了哪款甜品?我聞到香味,哪怕回去之後買了焦糖布丁蛋糕也沒能徹底解饞。”
星期日臉上的笑意稍稍加深了,瑞秋甚至又聽到了《yca》的響起,這一次的節奏比起往常的版本要快上一點兒,音調也上揚了少許:“是布丁蛋撻,你答對了一半。的確是非常美味的甜品,臨走的時候打包兩個嗎?”
瑞秋權衡片刻,覺得此時的她尚且沒有和星期日熟到了能隨時點餐並打包帶走的程度,於是搖搖頭:“至少這次不用,謝謝您。”
她表麵上的神情繃得很好,好像很正經似的,但是實際上,她心裡在想的是,再過上一個月左右,她一定會讓星期日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而到那時候,她絕對會答應得非常乾脆。
瑞秋自己沒有什麼特彆想要聊的話題,她覺得自己對於匹諾康尼和折大都還不夠了解,尚且沒有到表達欲足夠豐富的程度,問出的問題甚至有可能帶點愚蠢。
因此,她短暫地沉默了,星期日因此在沉吟片刻之後說:“倘若我問問你的過去,是否會顯得有些冒昧。”
瑞秋:“不會。”
她頓了頓:“但您或許會覺得我的過去有點無聊。”
星期日:“我認為能夠支撐起一個人的經曆,都不會是無聊的。”
瑞秋抬手捂住臉,片刻之後,她放下手,發出一聲嘅歎:“如果全都是在學習、刷題、研究學校招考政策的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