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德見劉安如此,遂問:“劉君莫不是有難言之隱?”
劉安麵露淒苦之色,猶豫了片刻後才道:
“此前已與衛君提起過,在下在涿郡收留了許多災民,但在下亦非大富大貴之輩,勉強養活已是極限,卻無法為所有人安家落戶,更交不起那繁重的賦稅,此前仰仗公孫縣令庇護,尚能得避,而今公孫縣令升遷,此事卻無法再脫下去了。而每年單隻徭役一項,便要二百萬以上,這還不算其他,在下實在交不起,於是公孫縣令便為在下出了個主意。”
接著,劉安將公孫瓚提議他到洛陽求官一事說出,連帶著求見盧植不成一事也一一道來。
“如此,在下隻能將希望寄托於閹宦。在下雖不恥與閹宦為伍,但為了眾多災民,也隻能出此下策,實為無奈之舉也!”
劉安說的聲情並茂,衛德信以為真,更覺劉安乃正直仁義之君,加之衛德受其恩惠,正欲報答,便主動道:
“劉君若信得過衛某,可將此事交與在下,定為劉君求得那涿郡縣尉之職。”
劉安驚詫道:“這怎使得?倒不是在下信不過衛君,隻是此乃在下私事事,怎敢勞煩衛君?”
“劉君切莫如此說。”衛德倒是一臉理所應當的道:“犬子之事亦乃在下私事,不也每日勞煩劉君嗎?”
“這……”劉安啞口無言,遂不再矯情,拱手拜謝道:“如此便有勞衛君了。”
“理當如此。”衛德應道。
之後劉安將公孫瓚的表功信帛交給衛德,又將車上禮物搬進衛德家中。
衛德不願,劉安卻言‘衛君已為在下出力,豈可再讓衛君破費,此乃勞煩衛君走動所需之禮也。’衛德遂收之。
於是劉安告辭回家,安心等待衛德那邊的消息的同時,繼續鑽研盧植交給劉備的書簡。
其後某日午間,當今陛下劉宏剛於北宮章德殿小憩醒來,尚書令趙忠便協同其下選部曹盧植求見。
漢末尚書令下有六曹,分彆為三公曹、吏曹、民曹、主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其中選部曹主管人事、官員選拔之事。
各曹以尚書令為首,隻不過官名前不冠曹名,故不稱六曹尚書,隻稱尚書而。
及至後來劉宏將吏曹改為選部,又任梁鵠為選部尚書,才開始在尚書前加曹名。
趙忠與盧植此來乃是為去歲末鮮卑進犯幽、並兩州後兩州官員空缺一事,其中雲中太守、九原縣長之職至今懸空。
倒不是沒有合適的任選,而是朝廷幾次下詔任命,皆被借故推辭,理由大抵為突發重症、體虛不宜趕路、家有老母尚需奉養等,當然也有直接不說理由拒絕朝廷任命的。
之所以出現如此狀況,原因有三。
第一便是鮮卑經常市場南下進犯,雲中五原作為大漢北部邊域,首當其衝,太過危險,世家子弟皆怕如上任太守縣長般去了便回不來。
其次兩地苦寒,冬天過於難熬,世家子弟嬌慣已久,自不願去受苦。
再者,兩郡根本毫無油水可撈,兩個加起來都過不了萬戶的郡,不說中原大縣,隨便一個職位為縣令的縣都比這兩郡加起來的油水豐厚,傻子才會想去那裡當官。
漢朝官製,萬戶以下的縣,置縣長,萬戶以上的縣,置縣令。
中原子弟不願往邊郡為官由來已久,不過去歲鮮卑進犯殺死縣長太守後,更加無人願去五原雲中兩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