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教坊司。
新任都判官梁健,正在花魁房中聽曲兒。
忽然外麵有人敲門:“都判官大人,樓下有人找您,他說他是趙都知的侄孫趙進嚴。”
“哪個趙都知?”
“就是那位數十年從不升官的,趙牧趙都知。”
“誰?”梁健的聲音陡然拔高:“你沒認錯吧?”
“應該錯不了,他是拿著趙都知官憑來的。”
“好,你先帶他去前廳,本官等等就下去。”
“是,大人。”
外麵的人離去。
梁健起身整理衣服,心頭滿是詫異。
趙牧這個名字,在教坊司簡直就是傳說一樣的存在。
彆人當官,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往上爬,生恐爬的慢點被同僚踩在腳下。
可那位倒好,當了幾十年的下都知從不升遷,閒雲野鶴到如此程度也是沒誰了。
儘管趙牧離開已經十年了,但時至今日,教坊司的人們茶餘飯後,依然會不時提起這個名字。
前廳。
梁健走進來,就看見了一個正在喝茶的年輕人,眉宇間跟當年的趙牧的確很像。
“你就是趙都知的侄孫?”他問道。
趙牧起身行禮,遞上官憑:“晚輩趙進嚴,拜見都判官大人,趙牧正是晚輩的伯祖父,這是他老人家的官憑。”
梁健接過看了看,笑道:“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故人之後,當年本官進入教坊司後,還曾與你伯祖父共事過,家父更是與你伯祖父相交莫逆。”
這梁健,正是當年那位都判官梁興楠的兒子。
當年梁健進入教坊司的時候,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對方也已經五十多歲,略顯老態了。
“趙都知如今怎麼樣了?”
“伯祖父年前已經去世了。”
“哎,老一輩的人都走了。”
梁健歎息道:“賢侄,你這次來京城,是要進教坊司任職麼?”
“是,伯祖父說晚輩沒什麼本事,進入教坊司也能混口飯吃,還請大人允準。”
“可以,咱們教坊司本來就有舉薦晚輩的慣例,隻是不知賢侄想做些什麼,訓誡犯官家眷,還是招待客人?”
“如果大人同意,晚輩想看守庫房。”
梁健聞言,險些就岔過氣去。
這小子年紀輕輕,難道跟他那個伯祖父一樣,也是個閒雲野鶴的性子?
難道本官有生之年,又要見到一位數十年不願升官的怪胎了?
他神情古怪:“看守庫房可以,不過按照慣例,所有官員舉薦的後輩,剛進來都是從九品的樂正,本官當年也是如此,若想升官隻能熬資曆,或者……”
沒等對方說完,趙牧直接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票。
“大人,晚輩想捐個跟伯祖父一樣的職位,還請您多費心了。”
梁健眼前一亮,這小子上道啊。
大晉朝是允許花錢捐官的。
這些銀票拿去吏部,捐一個教坊司的從七品下都知,絕對綽綽有餘。
可趙牧卻把錢交給了梁健,其中的意思傻子都懂。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這件事交給伯父了,保證幫你辦的妥妥的。”
梁健接過銀票,眼睛都笑成月亮了:“還有啊,賢侄,咱們兩家也算世交,以後在教坊司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伯父,千萬彆客氣。”
放心,絕對不會客氣。
趙牧心中暗笑。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梁健跟梁興楠一樣,都是視財如命的性格。
這樣最好了。
有一個喜歡錢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