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不管你去哪座寺廟道觀,都會一靠近就痛苦無比。”
趙牧替他說了出來。
“對,我根本就不能走進那種地方。”
梁老漢點了點頭:“不僅進不了寺廟道觀,更可怕的是,我有一次出城幫人送貨,因為碰到些意外,以至於回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當時我途經城外的亂葬崗,如果是從前,我一定嚇得想儘快離開那裡,可是那一次……”
他苦笑道:“那一次我居然覺得亂葬崗的氣息十分舒服,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那一座座墳頭,裡麵的氣息好像美味一樣,讓我很想刨開墳墓,吃掉裡麵的……屍體!”
“可是我忍住了,我怕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人,我怕終有一天,自己會因此傷害平兒。”
“所以我拚了命的逃出亂葬崗,逃回了城裡。”
“而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確定自己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梁老漢凝視著趙牧:“後來,隨著一年年過去,我能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肉身在不斷腐朽。”
“尤其最近這一年,我的身體甚至脆弱到,手指被碰一下就會斷掉。”
“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由內而外的散發著腐臭,可是為什麼,外麵的街坊卻從沒人能聞到我身上的臭味?”
“道長,是您在幫我嗎?”
梁平也看向了趙牧。
就見趙牧輕輕點頭:“是,貧道念你疼惜兒子,所以在你身上設下了禁製,讓尋常之人無法察覺到你的異常,也讓你能安安穩穩的,在你兒子身邊陪伴十年。”
“但死了就是死了,人道輪回不可違逆,所以你的身體會越來越腐朽,如今也已經到了極限。”
“梁老,現在梁平的身體已經治愈,你的執念也該放下,該走了!”
“不行!”梁平滿臉惶恐,很清楚趙牧口中的“該走了”,是什麼意思。
他病了整整二十年,也被父親照顧了二十年。
本以為身體好了以後,就能給父親儘孝了,卻沒想到自己病愈之日,就是父親離開之時!
這讓他根本無法接受。
他不顧一切的撲到梁老漢身前:“爹,您不能走,兒子還沒給您儘孝呢,您不能丟下兒子不管!”
“平兒,不必難過!”
梁老漢滿臉慈愛,伸手輕輕撫摸梁平的頭發:“爹能親眼看到你痊愈,此生最大的心願就算滿足了。”
“爹已經死了,繼續待在你的身邊,對於你沒有什麼好處,你以後還有自己的人生。”
“道長不是說了嗎?要教授你修煉仙道,這可是我們從來不敢奢望的機緣,你以後能看到爹一輩子都看不到的精彩。”
“好好活著,好好跟隨道長修煉,就算是給爹儘孝了!”
“不行,爹,您不能走,不能不管平兒……”
梁平傷心欲絕,二十歲的大小夥子,哭的跟淚人一樣。
趙牧沒再說話,起身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對隻能見最後一麵的父子。
房門在身後緩緩關上,也隔絕了裡麵的聲音。
陽光從天空中照射下來,讓外麵街道暖洋洋的。
街上不時有百姓路過,看到趙牧都紛紛打招呼,還邀請他回家吃飯。
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一門之隔的裡麵,卻是一場生死離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