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化神大修士了,提起鎖,使了全力才將窗戶打開,立起。
“呼”寒風一卷,屋內濃濃的藥臭味立刻就淡了三分。
幸好是裹了裡外三層,不然這春寒料峭,一熱一冷,她怕真是見風就要倒了。
到時候,免不了又要再“調養”個兩三月,這可就名正言順了。她眸中帶著一抹譏笑。
重生一世,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好在窗外煙雨綿綿,青石老屋,隱藏在雨聲中的雞鳴狗吠,著實令人愉悅。
可十一二歲的身子,又天生孱弱,站了一刻鐘都不到就覺得異常吃力了。
寧無心清楚要擺脫眼下的困境,擺脫棋局一環的“寧老婆子”,修為不說,身體就十分重要,若還保持眼下這“弱不禁風”的模樣,怕是連著小院的門兒都出不去。
她有意要鍛煉身子,卻也知今日不是好時機,開個窗戶,吹個風,也隻是想將心中最後的一絲不平靜徹底壓下,不然,一會兒跟寧老婆子見麵,容易露餡,那可不太妙。
一個靈台境大能,什麼風浪沒見過呢?來曆更是神秘。
不止是她,這長生鎮同樣不簡單……
思緒又渙散了一陣,直至寧無心被那寒風吹得身子一抖,側著頭瞅了眼昏暗的暮色,搓了搓白嫩的手,打算將窗戶關上,可剛一湊近,動作卻忽然一頓。
煙雨中,鈴鐺“叮鈴”的細聲傳來,她餘光直覺瞥向青石巷與九曲巷岔路口。
此時,各家各戶大都點上了燭火,昏暗天色下,小鎮散發微微黃光。
幾個呼吸後,一個穿著肥大蓑衣的小人提著木桶從九曲巷走出,走進了青石巷,又過了幾個呼吸,等著“叮鈴”聲淹沒在雨中,青石巷一戶人家,老木門傳出一聲“嘎吱”,大概七八歲的垂髫小孩,偷偷摸摸從屋裡冒出頭,張望青石道上被雨衝散不少的土泥印,也不顧風雨,抱著頂他半人高的油傘,就著急忙慌朝著青石巷深處跑去。
大概一刻鐘後,鈴鐺“叮鈴”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隻這次,鈴聲略顯鈍重,一鏗一鏘,一高一低,就像是被捂在手心,又過了幾個呼吸,一大一小兩孩子從青石巷走出,小孩子用手肘吃力的提著半高的破木桶,一腳一步,艱難蹣跚,大孩子自己淋著雨,卻小心翼翼替小的撐著油傘。
路過九曲巷跟青石巷岔口時,大孩子竟狐疑朝著寧無心窗戶看了一眼,但暮色煙雨中,也看不到什麼,很快,一大一小兩孩子就隨著鈍重的鈴音消失在九曲巷中。
等著倆孩子沒了影,寧無心才落了窗戶鎖死。
屋內的藥臭味,一時間肅清不少。
總共站了兩刻鐘,這點時間對於正常人,乃至身體康健的孩童也算不得事。
寧無心卻不在此列。
她“天生弱症”,又病了三個月,身體弱得很,一刻前兩腿就已發軟,此刻更是發起抖來了。要不是窗戶閉緊,怕是一陣風就將她吹倒了。
意識越清醒,思緒就愈發靈活,加上冷風那麼一吹,微微有些發燒的腦袋,便開始抽痛了。最重之時,頭皮就像是被硬生生掀開,可寧無心煞白的清秀麵孔卻不見半分痛苦,唇角反倒一勾。
寧無心重新躺回老木床上,微喘著氣。
想到那兩個孩子,便想起了這小鎮的點滴,雙眸乎就幽暗晦澀起來,叫人看不透其所以然,這樣的目光沒有持續多久,腦袋實在太疼了,逼得她不得不迫使自己陷入短暫的沉睡。
直到窗外傳來輕微的腳步,寧無心平緩的呼吸方才有了變動。
她醒了,又片刻,等著窗外的人離去,一雙幽深的眼眸突然睜開……
隱藏的魔性一絲絲暴露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