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阿綾不負眾望,見到這小瞎子後,她仿佛無比自信起來,淡淡看了一眼,撇嘴道:
“九曲巷傅家的,叫傅梨,父母早亡,跟著叔父嬸嬸討生活……”
接著,在寧無心驚異的目光下,少女挑挑揀揀將小姑娘的身世吐了個大概。
父母死後,僅有的微薄家產被搶了個精光,傳言被好吃懶做的嬸嬸,染上賭博的叔父虐待,七歲的小姑娘,吃不飽穿不暖還要伺候吸血蟲般的親人,又天生是個瞎子。用阿綾的話說——活的還不如一條狗,是個人都能踩上一腳。
如果不是橫空出世一個元舉人家的小少爺,怕是早就被人攆進巷尾打死了。
也是出了鬼奇了。
正是那一日,活潑可愛,向來與人為善的小家夥,與寶通巷幾個學塾的小同窗徹底翻了臉。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愣是衝進巷尾,頂著一身疼痛護住了傅家小瞎子。
結果,還是寶通巷一個牟姓少年出馬才平息了此時。
寧無心這般聽著,麵上點頭,卻想著另一件事。
她又忽然記起陸青山說過,阿綾出身九曲巷,讓她不要為難她。
她當時軟軟一笑,怎麼會呢?
是啊,怎麼會呢?
……
九曲巷並非沒有水井,可今年雨下的多了,水井旁的一戶老泥房年久失修,倒了。
剛好壓住水井。到現在也沒有人願意出錢,出力去整修。
用阿綾的話,就九曲巷那些破落戶,窮的叮當響,又多是疲懶之輩,翻修?怕不是在做夢呢。
估計是要等到府衙出麵,才有富人願意出資翻修,討個名聲了。
是以,九曲巷的人家要麼繞到寶通巷,要麼到東來街的水井取水,再然後就是到青石巷了。
傅家這小丫頭天生眼盲,若想順順利利打一桶水,便是順著九曲巷一路走到青石巷了。
路是遠了點,勝在沒有彎路,直直走,以她腳程,一刻兩鐘就能到。
隻家裡兩個疲懶長輩又慣是會作,一天三四趟才能大概足夠他們一家子喝用。
“真是可憐……”寧無心話露憐惜,她背後的阿綾又是無聲地譏笑。
說著可憐,實際上卻紋絲不動。
嗬嗬,誰叫她弱不禁風呢?
兩人就這樣瞅著那豆芽似的瘦弱小姑娘,提著半人高的木桶想著青石巷深處走去。
沒片刻,幾丈之外,元舉人家的大門“咯吱”一聲,冒出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兒。
七八歲的模樣,抱著半人高的雨傘,也是半大的孩子,可見到那坐在石墩上,穿著素色棉衣,十一二歲長得雌雄莫辯的大孩子,小孩子忽然一懵——是我說的話被寧家這藥罐子聽到了?
她蹲在前頭,是找我要賬來了?
十多天前正義感滿滿的小孩兒在這一刻卻停住了腳步,猶豫片刻,他決定踏出腳步,他作為舉人的兒子,說出的諾言便要做到,既然說了要給這藥罐子當老大,他就決不食言!
寧無心聽到了開門聲,卻不為所動,反倒是阿綾瞥了一眼,而後虎頭虎腦的小孩靠近,小心翼翼,還略帶警惕地盯著她,“寧家的小藥罐子,你是故意在這裡攔我的嗎?”
這下不說寧無心,就連阿綾也被問蒙了,具是一臉狐疑,似是聽不懂,虎頭虎腦的小家夥這才想起來,說要給寧家小藥罐子賠禮,要給人當老大都是自己嘀咕的,從沒正麵給人正主說過。
嘩啦一下子,半大的孩子,又愛極了麵子,一張臉頓時就紅了個透。
他氣惱咿咿呀呀了兩句,終了還是正了正色,實話實說:“寧家小藥罐子,你可還記得三個多月前,在安陽雙橋那邊,被人拿雪球砸嚇出一場病的事?”
見寧無心點頭,孩子深吸了一口氣,告訴她是他砸的,但不是故意的,接著編揚言要賠罪,說要當寧無心老大,以後就歸他罩了。
寧無心忍住笑,上下審視了這虎頭虎腦的小孩,“就你這,小胳膊小身板,還當罩著我?你覺得,我該相信你嗎?”說完她朝著阿綾無奈一笑,後者也是笑的不行。
至於“寧家小藥罐子”也是鎮上人儘皆知的外號了,跟九曲巷傅家小瞎子齊名。
寧無心早就知曉,隻活了幾百年,誰還會在乎這不疼不癢的外號?
“你這是覺得我不行嗎?”
小家夥頓時就覺得男子漢的權威被挑戰了。
可對著寧家這弱不禁風的小藥罐子,他沒辦法動手證明啊,一時騎虎難下。
下一刻,他將目光放在了阿綾身上,但很快,他又猶豫了,這醜丫頭看著是挺健康的,也抗揍,可怎麼也是個丫頭啊,他堂堂舉人的兒子,豈能打女人?
就在他還在頭疼怎麼證明自己很行的時候,寧家小藥罐子卻悠悠站起身拍拍屁股,擺擺手走人了,臨走還給他留了句,“那行吧,我考慮考慮……”
小家夥被氣得小臉紅撲撲的,五官都快擰在一塊了,什麼叫——那行,我考慮考慮?
這很顯然就是敷衍啊。
七八歲的小家夥也上了幾年學塾,很是清楚這兩個字的含義,更是氣憤了。
就在他張口欲要攔住寧家小藥罐子時,一道悶悶的鈴鐺聲打斷了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