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場麵險之又險。
所幸千鈞一發之際,老嫗終究憑借少有人能與之比肩的戰鬥閱曆及身法,躲過了一道。到了此刻,饒是老嫗身經百戰,也不禁為剛才極為冒險的舉動而後怕,太過冒險了。
不敢想象,但凡有一絲差池,她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而剛才令她行動為之一緩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呢?
老而渾濁的目光,忽然浮現莫名之色,也許是慍怒,也許是興趣。
也許,還萌生有一縷連老嫗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戰意。
高大古樹下的人影逐漸清晰,雌雄莫辯的熟悉麵孔與她遙遙對視,不是“寧幽”還能是誰?
“阿幽,這就是你給祖母的驚喜?”是覺醒某種天賦?故而恢複了記憶?
老嫗聲音不大,聽著就似是被大雨淹沒了,卻很湊巧,傳到了雨幕的對麵。
嗓音低啞,有一絲怒極反笑的意思。
縱如此,老嫗到底沒有拔下貫穿手臂的弩箭,似是為了記住這場慘烈的教訓。
但實際上,是利用這股刺痛,反製弩箭中的藥力。
老嫗不是以醫術入道者,可對於藥物,不論是凡俗中的,還是修真一脈的,皆頗有涉獵,藥味,藥效,有時候隻輕嗅一絲,便了然於心了。即便是雨幕下,也掩蓋不住。
這箭上抹了藥,一種麻藥,不至於棘手,隻是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老嫗的行動。
老嫗忽然就忍不住讚歎寧幽的這些小伎倆。
伎倆雖小,然有時候,正是這些看似無傷大雅的細枝末節,往往能成為勝敗的關鍵。
老嫗豈敢不重視呢?
如果說,此前,因為道心蒙塵使得老嫗無法窺探隱藏的殺機,可如今寧無心等人已經暴露,給予他們的先機,在老嫗看來便是蕩然無存了。
自根骨遭到侵蝕後,這位寧家老名宿便浸淫武道,隻可惜根骨不存,收效甚微,所幸她悟性高絕,武道不通,便錘煉肉身與武技,不說一日千裡,可千載下來水磨工夫,早就達到某個極境。
若非小鎮道法禁絕,若非沒有長生樹的庇護,老嫗敢言,莫說一個牟家的老名宿了,就是兩個,她也不放在眼中,這幾個小輩,更是抬手就能抹殺,當然,眼下這些都是空話了。
但這不意味著,在這小鎮中,就全然被動。
靈台境修士即便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也絕非這些小輩能算計的。
就算“寧幽”覺醒天賦與記憶——
但,瘦死的駱駝終歸比馬大。
且,她離死,還差那麼一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