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她才義無反顧走上那條羊腸小道。
最壞的結果,不外乎是一死,稍差一些是被剝奪墨蟬,無上劍閣傳承,和枯榮秘典,以及這一鬼麵……可若是這一關都未能躲過,道院之行,同樣是一場險戰,不如就將此戰提前!
危則危矣,但相比於其餘脈係入道尊者,劍峰這一位,怕是要‘和善’的多!
時至此刻,墨蟬都還沉寂,同樣給予她極大的信心,墨蟬到如今雖未與她有過直接的溝通,卻絕對存在一“生靈”,哪怕是還在涅槃,尚未脫胎而出,對於危機感應卻極其強悍。
尤其在經曆了‘戌土禁區’不詳入侵之後,終不再一味地隱藏了。
卻沒有示警,這意味著什麼……??
這時候的寧無心倒是沒了‘巧舌如簧’替自己辯解的心思。
一則卻被此黑山壓製,連吭聲都難,二則有句話怎麼說的,說多錯多。
不如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轉瞬間,老人從驚訝中回過神,捏著手中的鬥笠,眉間扭曲也漸漸平複,嘖嘖道:
“老頭子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見過這‘天荒城’的暗探麵具了,這玩意兒造價不低於一件中品道器,若能全然掌控,某種價值而言,尤勝尋常上品道器,直逼絕品道器,整個天荒城不過造了七十二麵,每一麵,每一個‘暗探’都是極其隱秘的存在,你這小姑娘……又是從何得來呢?!”
寧無心餘光能見到,老人在望著手中鬥笠時的憤憤與複雜,這其中多半還有一些隱情,轉而聽聞此事,一股心神震蕩霎時就彌漫開來,終在溢出眼底前,被她壓下。
“七十二麵之一嗎?嗬……傅老頭好大的手筆!”卻還是她低估了鬼麵價值,她暫無心思悉傅老頭其中可能隱藏的算計,可這鬼麵的價值,卻是遠超那一份因果了。
隻此事能說嗎?莫說非親非故了,就算真有親故血緣,她也斷不會泄露一絲。
至於這位劍峰老古董有否能查探的的途徑,甚至查到了,就是其本事了。
老古董儘收眼底,隻少女到底心中在琢磨什麼,除非他動用秘術,不然也無法得悉,一時有些頭疼,這麼多年來他不理世事,安逸慣了,一時間碰上這種需要動腦筋的,真跟要了他命似的!
花白得沒剩幾根的眉頭皺了皺,到底忍不住提起腰間的葫蘆,灌了口酒,撇嘴喃喃道:“難道是我錯了?不該讓殷潛那小子將這小姑娘帶回來?”
但凡跟天荒城有糾葛,哪怕這‘暗探鬼麵’不過是這小姑娘‘機緣巧合’而得,卻……如何能機緣巧合!?除非是上一任暗探隕落,天荒城那些齷齪玩意兒在挑選新一任暗探,才會出現!
轉頭又灌了一口,邊揪著同樣稀疏的胡子,繼續自言自語道:“可,若不帶回來,任由其被其他諸脈爭走嗎?如今是有我老頭子在,有殷小子這塊‘璞玉’支撐著,可一旦老頭子百萬年期限到來,以殷小子的性子,這青蓮劍峰必定要徹底沒落,這小子一旦飛升,這一脈必將斷絕……”
到時候,下界太白道宗一脈,就將徹底落到那一脈的手中,腳下這座青蓮劍塚道統亦是,天玄如何雖我不在意,可再見到那人,我可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作為這三千大世界之中,能夠擠進前百,與巔峰之時差一步便能擠進前十的大世界,其隱藏的埋藏的‘不朽’之多,令諸方垂涎,籌謀天玄暗中的大勢力太多了。
天玄五大聖地於天玄乃是龐然大物,可事實上之所以能夠屹立至今,不過是各方“扶持”罷了。尤其是在那幾位驚豔絕倫的天驕被迫飛升之後,幾乎名存實亡!
就如同那座戰場城池‘內鬥不斷’,各宗同樣如此,而青蓮劍峰之沒落,表麵上是站錯了隊,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必然,畢竟當初那位真正力壓天玄的青蓮劍君,可是因‘先後天之戰’逼得上界出手,那一戰堪稱驚天動地,不知道有多少入道尊者為之隕落!
那一戰,雖然險勝了,可最強戰力也為此消減,第一代青蓮劍君雖是飛升了,可能否在上界生存下來,誰都不抱指望,而‘它’則被那人留下了。
一個是處理後事,
另一個是替他將青蓮一脈傳承下去,最後則是守著這座‘青蓮劍塚’百萬年!
然則他雖有戰力,卻無有運籌帷幄的天賦,終被那一脈算計,隻得畫地為牢老竹峰,守著青蓮劍峰,守著‘青蓮劍塚’,可惜,百萬年來,沒有一人再能開啟這座劍塚,得到其中機緣!
至於那一位為何不將此份機緣帶走,卻一是因若帶了,必將成為一張索命符,不如留在下界,哪怕是各方覬覦,然隻要那一位不死,就算上界再次破壞規矩,引渡仙人,可想強奪,依舊很難。
而這百萬年來,各方棋子出沒劍峰,卻皆半路夭折……至於在他看來最有望繼承道統的殷不讓,卻是借‘青蓮劍典’走出了上古劍修之路,與此卻是無緣了。
在殷不讓踏出屬於自己的‘劍道之路’後,他便絕了令其繼承大統的心思,卻也動了將整座‘青蓮劍塚’交付於他手上的心思……而今嘛,撚了撚手中的鬥笠——他雖然多年不理世事,卻不代表他不知世事,青蓮劍峰雖然沒落了,可手中攢著的隱藏力量,並不弱。
更曾在上古終末之戰,隻是在十多萬年前,在那一個後輩隕落在天荒戰場另一端,之後這一脈就被他勒令離去,再不得進入戰場!
十餘萬年前那一場百年之戰無比慘烈,那一代青蓮劍君更是拋頭顱灑熱血,一步步走上暗探的位置,潛伏在天荒另一端,成為那一場數萬年來最慘烈戰役的‘勝手’,可最終如何呢?戰爭勝利後,天荒戰場各脈卻眼睜睜看著那一代青蓮劍君的屍體被強行帶走,這他如何能忍!?
想到這裡,他不免再一次後悔,又灌了一口酒後,摩挲著鬥笠,喃喃道:“先天道胎啊,百萬年至今就出現了這麼一次,道途不可限量,若非拜入劍峰……這是有望成聖做祖的資質啊,若是我不執著於約定,將其收入門下,甚至是出手——那小子也不會落得如此收場。”
適才有了時隔十餘萬載,在他即將百萬年期滿前的首次出手,與玄黃閣談了一筆大買賣,從他們手中得到了‘殷潛’這一堪稱為劍道而生的劍仙胚子!
黯然之後,老人正正色,這才轉頭看向已被黑山劍意威壓幾乎壓垮了肩膀,卻還在死死扛著威壓,冷汗淋漓的高挑少女,隨手一丟,鬥笠便重新回到其頭上,微微將被冷汗浸濕的發梢。
之後雙指一屈,彈在少女眉心,“拿到道院之行的魁首可回我劍峰,到時候老頭子親自迎接你,若拿不到,你這小姑娘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