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愈盛。
少年不暇思索將師尊玉手排落,撓了撓頭,這才循著少女離開的方向,擰著眉頭,道了句,“這位無心師妹,大愚若智。”一語雙關。
得了答案,甘棠真君這才倒了杯茶,一飲而儘,悠悠半倚著靠在椅上假寐。
約莫過了三兩盞茶,苦思冥想半日似不得破局的少年狠狠將頭發撓亂,之後似發泄一些從棋笥中抓了一把棋子,“嘩”一下丟到了棋盤上,做完這一切,少年‘後知後覺’看了一眼並未醒來的師尊,頓時滿意一笑,平凡的一張臉上,那一雙眼眸頓時充滿了無儘靈性。
之後聞著甘棠真君輕微的鼾聲,少年又有些後怕,忍不住犯嘀咕,“若師尊醒來,免不了又是一頓罰,不如趁著這一兩日空閒,先去太蒼衛躲一下,順便會會那小子?”
說走就走,隻待少年撚手撚腳離開雜事峰,甘棠真君這才悠悠從假寐中掀開了一絲眼縫,抻了抻懶腰,這才不願地醒來,後看著那一盤散亂的棋盤,甘棠真君挑了挑眉。
一手扶住長袖,另一手猛然一握,將少年最後丟下的一把黑棋攢在了手中,之後複盤少年將一把丟入棋盤中,每一枚棋子的先後順序,第一枚中規中矩,第二枚當做白棋,卻是幾乎將黑棋逼到絕路,第三枚拚死一搏卻被第四枚輕描淡寫化解,隻到了第五枚,中露出了獠牙……
一直到複盤結束,甘棠真君終是搖頭大笑,這年頭啊,弟子是越來越不好教咯。
待將棋盤上棋子都歸攏會棋笥,悠悠和了一盞茶後,甘棠真君目光才漸凝,心中卻是逐漸將一些事聯係起來,拈香自語。
“青蓮劍峰那位跌落神壇的天之驕子近三百年間,極少離開青蓮一脈,這近百年卻頻繁接觸‘玄黃閣’,而今竟又親自帶著那少女回宗,是否意味著,沉寂多年的劍峰要有所行動了?”
道院名額可通過招收弟子,堂而皇之販賣這在道宗,不是什麼秘密,隻不過大部分脈係都有家族,少部分也是師徒一脈傳承,一兩個名額尚且還不夠呢,豈會賣給外人呢?極少數罷了。
當然,甘棠真君完全沒想到的是,青蓮劍峰真的已經被逼到,不得不靠著販賣‘道院之行’名額維持‘生機’的地步了。
這十數萬載,各脈係雖不斷盤剝青蓮劍峰一脈資源,畢竟這一脈確實也沒什麼弟子支撐,卻因這一脈的‘特殊’不敢做絕,各脈盤剝後遺留的資源,哪怕是青蓮劍君修至洞天境都是足夠的。
卻可惜,在殷不讓劍府大成之前,有著劍峰老古董遮掩,莫說他們這些剛接近道宗核心邊緣的人了,就是那幾位俯視聖境者,都尚且還推演不到,那位被傳出劍心破裂,恐無望大道的劍道天驕,早年跌落神壇竟是因以自身為弈局,借此開辟了一條屬於青蓮劍峰的上古劍道!
真正應了曾經盛譽,可憑自身資質開創一道不弱於第一代青蓮劍君傳承之人的各方震歎。
甘棠真君視線不免就被遮蔽了。
當然,不隻是她,各方同樣。
在青蓮劍君劍府未成未引起轟動之前,都已是將目光放在了,這個極有可能繼承了先輩遺澤,被那位萬年都難得一遇的天驕看中,極有可能作為劍峰下一代劍君培養的少女,寧無心身上!
“這麼看來,這一次道院之行,或就有趣多了,以往都是那幾族多的頭籌,我師徒一脈都被力壓一頭,茯嬰那小子想拿魁首,有太蒼衛那人助陣還不夠,
還需一個攪動這汪水潭的人,而今看來,卻是齊整了,可惜那人太過孤傲,不願接受幫助,否則若能加入,縱磨劍千百載,一旦脫胎出鞘,我師徒一脈也就不至於步步受阻了。”
搖頭一歎後,便沉思拿起香印將爐中香灰壓平,後取來香拓,將碾好的靈香鋪上壓平後取出,待第一股香煙飄忽,女道終妖嬈一笑,咀嚼著鬥笠少女的名字,“無心?”
是有些滑不留手,不過,就算算計不成,若其真能執掌劍峰,作為盟友,倒是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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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雜事殿後,鬥笠少女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殿宇,便不再流連,揣著手中的雲紋乾坤戒,傳音玉牌,身影不疾不徐地離開了雜事峰。
之後也沒有再去其他地方,徑直通過傳送山峰兜轉兩三趟後,出現在青蓮劍峰範圍之內,且一時間也沒有返回老竹峰,隻幽幽看著劍峰傳送平台後那洶湧的流雲。
不多時,天地漸昏黃暗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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