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朋友們全都走到馬路對麵後,這些大媽級的騎手有的立刻騎了出去,有的仍然三三兩兩地停在車的四周,愉悅地邊說邊比劃著,似乎仍沒有出發的意思。
一股按喇叭鳴笛的衝動從董鏘鏘的心底湧起,他的大拇指在方向盤上的喇叭鈕上來回摩挲,但始終沒有按下去。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卡麗娜,卡麗娜卻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藍天。
車裡很安靜,董鏘鏘的耳旁隻有德國大媽們嘰嘰喳喳的熱情聊天聲。
好容易熬到德國大媽們聊得意興闌珊,像花蝴蝶般的翩翩離去時,董鏘鏘這才發動汽車,向前駛去。
就在車輪朝前轉動還不到五秒時,一道銀光從車的左後方風馳電掣般的一閃而過,董鏘鏘本來已經打左燈準備並線進入左道,完全沒預料到這時竟會有人從車的左側超車,根本來不及再往回打方向盤。眼看著車頭朝著自行車的尾部直接撞了過去,董鏘鏘連忙狠命地踩下刹車。
由於擔心冬一晴這邊出問題,張英芳走進展廳後直奔b展台而去。
但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冬一晴下午的成績竟然比上午還要好,下午一共拿到了8份訂單,總共近10萬美元,而且第9單談得也很順利,估計多少還能再簽一些。
看到冬一晴進展的比預想的還要好,張英芳略微輕鬆了一些。勉勵了幾句冬一晴後,她馬不停蹄地趕到了a展台。
當張英芳趕到b展台時,張英飛已經看到了她。他不慌不忙地把車荔子交到身邊,小聲地叮囑了幾句後,轉身走出了a展台。
聽完車荔子的彙報,張英芳隻覺得後背直冒冷汗。她眉毛一挑,厲聲問道:“所以你們最後簽了一份定金隻有7,卻要拉走我們倉庫裡所有現貨並且還要求我們接受他用d形式支付尾款的合同?”
車荔子摸不準張英芳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含糊著答道:“是的,不過隻是這一款產品,不是所有產品。而且在簽合同前,我們確實打過電話想征求您的意見,但您的手機一直關機。最後張英飛總說做生意還是要大膽一些,這才……這才和對方簽了合同。”
“你有沒有讓國內的人幫你查查這家公司的背景或者曆史記錄?”張英芳眉頭緊鎖。
“我們都問了,”車荔子連忙解釋道,“但國內的人沒查到這家公司有什麼負麵新聞或黑曆史,更多信息隻能等到國內明天白天也就是德國時間明天淩晨三點後才能知道,所以對方也隻能建議我們謹慎行事。”
“那這個路易斯說咱們應該把餘貨發到哪個港口了嗎?”張英芳又問道,“他有沒有留下貿易單證?”
“都沒有。他說等今晚提貨後看還差多少再填貿易單證。”車荔子說話時忽然一陣心虛,她帶著顫音問道,“芳總,你覺得這個人是……騙子嗎?”
“你再把這個人從進來到離開前說的每句話都跟我複述一遍,”張英芳眉心緊蹙,似乎沒聽到車荔子的提問,“要一字不落。”
車荔子從未見過張英芳的臉色這麼差,她如履薄冰地小心翼翼地回憶起來。
隻聽一聲刺耳的厲響,車子穩穩地紮在了路中央。
但這腳刹車並不是董鏘鏘踩下去的,而是教練卡麗娜踩的。
自行車上的人也聽到了急刹車的聲音,側頭衝著董鏘鏘豎起了最長的一根手指,然後漸行漸遠,消失在路的儘頭。
董鏘鏘雙手撐在方向盤上,一邊後怕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隻覺得心臟隨時都要跳出自己的胸膛。這種感覺比他在夜裡獨自麵對高個男時和在清晨麵對肌肉男時都更讓他感到後怕,因為毫秒之間他就可能傷害到一條鮮活的生命。
“你的起步和並線都太快了,”卡麗娜皺著眉頭說道,“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就要造成事故了。”
董鏘鏘這才注意到,卡麗娜的副駕駛座下也有一套離合和刹車,和國內的教練車簡直一模一樣。
“對不起!”董鏘鏘既懊惱又悔恨,“打方向盤前我剛看過的,明明沒有自行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安全第一永遠比技術更重要。”卡麗娜語重心長地說道,“並線和超車時都需要特彆的小心,因為路上永遠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
董鏘鏘點點頭,重新發動汽車,這次他開得更慢了。再看見一群騎車人時,沒等卡麗娜指揮,立刻掰到其他的路上。卡麗娜怕他落下心理陰影,也就沒再強迫他繼續跟著騎車人。
時間一晃就快到了六點,董鏘鏘駕駛著汽車緩緩駛向目標地點。
當他開到一個沒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時,他看了看道路旁的指示牌,確認了自己的行車優先權後,緩緩朝前方直行駛去。
就在他的車開到十字路口的中央地帶時,一輛藍色小汽車從他的左側朝他駛來。
董鏘鏘一驚,剛想踩刹車,就聽身旁的卡麗娜高聲喊道:“往右打(方向盤)。”
董鏘鏘連忙按她說的去做,就在他的車頭右轉之際,藍車車頭撞在了他的車身左側。
董鏘鏘就覺得一股巨大的撞擊力從車門處傳來,沒等他喊出聲,他的車就旋轉著飛了出去。在飛速的旋轉中,董鏘鏘看到卡麗娜驚恐的臉龐。突然,他聽見耳邊一響,身子一震,他的車撞到了路口旁邊的石牆上。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翻江倒海起來,沒等他吐出口,什麼東西突然在他眼前一晃,還沒看清楚,他就被拍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