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啤酒沒度數,喝多少都沒事!”雷蘭亭說完才猛然回過味來,“哎?不對啊,怎麼是我自己回家?不是讓我送樂樂嗎?老董你耍什麼鬼心眼?我警告你不要打樂樂的主意。”
董鏘鏘衝他使了個眼色,一臉壞笑:“人家是怕你成累贅,不是怕我。”
“哎,不能吧?樂樂……”雷蘭亭轉過身想找樂樂說話,但佟樂樂不想理他,將身子藏到了車站外的一棵樹後。
雷蘭亭遍尋不著佟樂樂的身影,忍不住抱怨道:“老董,都怪你胡說八道,把樂樂氣跑了。”
“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董鏘鏘委屈道,“我一沒喝多,二沒強烈要求送人家回家。你得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雷蘭亭在車站外晃了兩圈,沒找到佟樂樂,自己卻暈了,他頹然地一屁股坐到了車站裡的塑料椅上,一聲不吭地低著頭。
見他半晌沒說話,董鏘鏘忽然有些擔心。他拍了拍雷蘭亭的肩膀,一邊掏口袋一邊說道:“你沒事吧?你要是想吐我有紙巾。”
雷蘭亭沮喪地搖了搖頭:“不,不想吐。”
“那喝口水吧,稀釋一下血液中的酒精,晚上再好好睡一覺,明天跟我去談正事。”
雷蘭亭接過董鏘鏘遞過來的水瓶,咕咚咕咚灌下去幾大口,臉色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紅了。
“我剛才坐在這突然悟出一個道理,”雷蘭亭放下水瓶,指了指董鏘鏘,“像你這種不能喝酒的,”他又指了指自己,“和我這種特彆能喝的,都是寂寞的。幸福……就在你和我之間。幸福……就是……佟樂樂。”
他站起身,走到車站外,抬頭仰望站外的一棵高大的白楊樹,過了很久才幽幽道:“我是真的喜歡樂樂,但我也能看出來她喜歡的人是你。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董鏘鏘沒想到他陡然說出這句話,不禁一呆。
樹後的佟樂樂似乎也聽到了這句話,但她並沒有回應雷蘭亭的表白,而是卒然轉身,朝著車站的反方向疾步走去。不一會的功夫,身影就消失在一片陰影之中。
董鏘鏘剛想追佟樂樂,驀地想起雷蘭亭剛說過的話,怕他誤會,腳步又停了下來,隻能催促雷蘭亭:“她走遠了,你還不快點追。”
雷蘭亭苦笑了一下,側過頭去,眼角倏地滑下一滴眼淚。
不到22點,小吳就趕到了公司樓下,把照片和視頻都交給張英芳後,他才離開。
張英芳走進公司,赫然發現角落裡的燈還亮著。她想了想,徑直朝亮燈處走了過去。
但讓她意外的是,冬一晴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張英芳本想讓冬一晴幫自己整理材料,看到這個場景後又改變了主意。
就在她剛要離開冬一晴的工位時,猛地看到掛在一旁的禮服套,她拉下外套上的拉鏈,看到裡麵做工精致的禮服,情不自禁地用手摩挲了一下衣服的麵料,正待細看,熟睡中的冬一晴忽地發出一聲囈語。
張英芳拉好拉鏈,轉身朝銷售部的辦公室走去。
董鏘鏘身形矯健地跳下車,邁著輕快的腳步朝醫院走去。
由於擔心雷蘭亭喝醉了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他本來想讓雷蘭亭跟他一起回河馬大街54號。但雷蘭亭心情不好,堅持要一個人走走清靜一下。
董鏘鏘知道失戀的滋味不好受,也就不再勉強,好言安慰了他幾句,兩人約定了第二天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後就在車站分了手。
在火車站倒車時,董鏘鏘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吳小溪的情景。想到她此時正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醫院,他忽然冒出去醫院探望她的念頭。
從車站走向醫院的路上,路旁的草地裡隨處可見掉落在泥土中的鮮花。董鏘鏘順手拾起來幾朵品相還不錯的,又撿起一根長草,紮成一朵花束握在手裡。
但時間已經很晚了,醫院早已過了允許探望的時間,董鏘鏘被醫院保安客氣地請出了大門。他百無聊賴地沿著馬路牙子往車站走去,一邊抬頭向醫院的病房方向眺望。就在他快要走到車站時,猛地在一扇窗後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董鏘鏘躡手躡腳地翻過低矮灌木叢組成的圍牆,貓著腰,躡足潛蹤地靠近了吳小溪所在的病房。
他貼著牆邊站直了身體,微微側頭,朝病房裡望去,隻見吳小溪正閉目躺在病床上。她的頭上纏著繃帶,身子微微側著,臉上似乎還有剛剛哭過的痕跡。
董鏘鏘的視線落到窗台上放著的一個空玻璃杯上。他小心翼翼地將玻璃杯取了出來,把花束輕輕放了進去。
他掏出簽字筆,又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麵歪歪扭扭地寫下兩個德語單詞:gtebeerng!(中文意為祝早日康複!)然後把紙扔到了玻璃杯裡,又輕手輕腳地把玻璃杯物歸原處。
當董鏘鏘回到河馬大街54號的樓下時已經快24點了。他剛走到大門口的郵箱旁,突然發現一個黑影蜷縮在台階上。他心裡一驚,連忙定睛觀瞧,隻見黑影一動不動,似乎還傳來打呼嚕的聲音。
董鏘鏘遲疑了一下,慢慢靠了過去,走近後卻驚訝地發現,倒在台階上的人是雷蘭亭。
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攙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雷蘭亭,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