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老白言之鑿鑿,但董鏘鏘還是忍不住擔心,穆勒翻臉不認賬的事就好像昨天剛發生的一樣,萬一老陳倒打一耙或老白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那他們仨就得手挽手去坐牢了。
董鏘鏘有生以來第一次從心底感到害怕。
他想跟老白劃清界線,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老白之前給過他很多幫助,現在割袍斷義頗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見董鏘鏘悶不做聲,老白猜到他的疑慮,直言道:“成,明白了。”說罷,他彎下腰,把老陳的左臂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再用右手撐住老陳的胳肢窩,然後緩緩站起身,一點點地朝門口挪去。
老陳的體重遠超老白,還沒走到門口,老白的頭上就全都是汗珠了。
董鏘鏘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但還是沒下定決心,就在他猶豫之際,雲哥突然站起身,快步朝老白走去。突然,她的腳把地上的某個東西踢飛了出去。
雲哥快走幾步,拾起地上的東西直接扔到了兜裡,然後走到老白身邊:“我幫你。”
“好,咱倆一人一邊。”老白吩咐道。
董鏘鏘目送著老白和雲哥消失在門口,心中五味雜陳。
幾分鐘後,老陳被捆住手腳、嘴裡塞布地扔進了老白的大衣櫃。整個過程中,老白和雲哥誰都沒說話,很有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確認老陳肯定跑不了後,兩人再次回到雲哥的房間。
“一會兒警察來了,不要說你給他開的門,就說他潛伏在屋子裡的。也不要說你們認出了老陳,明白麼?”老白不放心地叮囑道,“其他都可以講。”
雲哥沒作聲,抬頭看了眼董鏘鏘,似乎在征求他的看法。哪知董鏘鏘卻麵無表情不置可否地走出了房間。
老白沒理會他的態度,繼續囑咐道:“作為證據,刀可以給警察,上麵有老陳的指紋,對咱們是有利的。但老陳的皮包我想還是留下更好,以備不時之需。如果他以後改口,我們也有更多的證據再提供給警方。”
他話音剛落,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警察來了,下去吧。”老白最後提醒道,“記住我剛才的話。”
三人剛走下樓梯,老白第一個發現,本來躺在樓梯口的周誌海不見了。
三人的冷汗刷地都下來了,雲哥登時就急了,失聲道:“他不會聽到咱們剛才所有的談話吧?”
幾乎同時,董鏘鏘和老白也都在心裡提出了這個問題。
老白這時猛地想到,他剛才好像是開著門跟老陳談條件的。他懊悔地用手使勁拍了一下樓梯扶手。百密一疏!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他怎麼能把樓梯口這個傻叉給忘了個一乾二淨呢?
門鈴聲更急促了。“我們是警察。裡麵有人嗎?”門外有人喊道,“請開門。”
最先冷靜下來的是董鏘鏘。他首先想到,如果剛才周誌海聽全了三人所有的對話,那自己一直反對私了、堅持報警的態度肯定是安全的。但他轉念又想到,周誌海是被自己給推下樓的,如果周誌海站在老陳那邊,故意捏造不利於他的證詞,他能怎麼辦?
無解。
董鏘鏘驀地意識到,事到如今,他很可能要被迫按老白的劇本往下演了。
“雖然老白跟老陳談條件時是開著門的,但我認為周誌海並沒聽到咱們仨的對話。首先,他當時未必敢上樓。其次,就算他上樓躲到門外,也不可能同時不被咱們三個聽到,他沒那麼機敏。我認為他最多也就是一直躲在一層偷聽咱們對話,或者醒過來就跑了。”董鏘鏘分析道,“我們不用自己嚇自己。”
這話與其說是在安慰雲哥,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老白。
老白點頭同意:“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先報警吧。”
兩名德國警察先分彆檢查了董鏘鏘和雲哥的傷勢,接著分彆跟三人采集了口供,又把刀和其他物證整理入袋,最後給現場拍了照片。
“你們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現在還需要你們的傷勢證明。”一名警察問道,“你們叫救護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