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屋裡女聲不高,但門外的董鏘鏘聽的很清楚。
他順勢推開門,一張寬大的鋁合金辦公桌後是一張嚴肅的麵孔。
“早上好!”桌後的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您有事嗎?”
董鏘鏘於是再次陳述了自己的問題,話還沒說完,對方本來嚴肅的臉忽然多了些許生動的色彩:“哦,我記得(您的)那通電話。”
見對方正是之前接電話的人,董鏘鏘喜出望外:“您上次說的方法我已經試過了,但還是沒結果,現在馬上就10月了,我想知道最後我到底是被特裡爾大學拒絕了還是錄取了。您能幫我查下嗎?謝謝您。”
“請出示您的證件。”
董鏘鏘趕忙把護照遞了過去。
女人翻開護照,麻利兒地單手在鍵盤上敲著董鏘鏘的護照號,敲完後按下回車,鍵盤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董鏘鏘微微側身,能看到女人桌上的電腦屏幕裡一個藍色的進度條在緩慢地從左向右移動。
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比他抓野豬都緊張萬分。
藍色進度條倏地卡住不動,時間仿佛靜止。
真正的度秒如年。
就在董鏘鏘覺得凶多吉少時,藍色進度條忽的從“67”直接蹦到了“100”,沒等他反應過來,女人已經利索地用鼠標雙擊點開了什麼。
董鏘鏘看到一張大學申請表的電子版緩緩顯示在屏幕上,表格右上方正是微笑著燦若夏花的他,那是他剛拿到簽證時拍的照片,彼時的他還是短發。
“您申請的是國民經濟學專業,已經被錄取了。”女人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神情,不鹹不淡地說道,“通知書8月初就發了。”
驟然聽到喜訊,董鏘鏘卻沒有一絲預料中的喜悅,有的隻是恍惚和迷惑:“可我什麼都沒收到啊。”
“我們肯定發了,”女人聳了聳肩,“可能您寫錯地址了。”
董鏘鏘瞄了眼自己電子申請表上的地址,並無差錯,邊說邊把手裡的文件遞給對方:“我地址肯定沒錯,您表上的地址和我在漢諾威市政廳登記的地址一模一樣……”
“也可能是郵政係統出了問題,都有可能。”女人說完順手關了頁麵,一看就是不想跟董鏘鏘再討論這個問題。
見對方愛答不理,董鏘鏘馬上改口道:“既然您說我已經被錄取了,而我現在又沒收到(通知書),那我還能在特裡爾大學讀書嗎?如果可以,我現在該怎麼做?”
“隻要您能出示您的有效證件,以及您申請大學時在申請表上填寫的電話、郵箱和個人住址,證明您就是申請者本人,我們就能給您補辦一份通知書。”
這難不倒董鏘鏘,他填申請表時留了備份,當即把備份遞給對方。
對方又是一頓連續敲擊鍵盤,一陣打印機工作的聲音後,一份嶄新的通知書交到了董鏘鏘的手中。
望著“失而複得”的通知書,董鏘鏘隻覺得火往上冒:明明自己上次打電話諮詢時對方幫忙查一下就能解決的事對方卻偏偏不說,官僚做派簡直令人作嘔,害的他白白擔心了許久。而自己的地址也明明沒寫錯,粗心的德國郵政卻不知把屬於他的通知書寄到了何處。究竟他該抱怨造化弄人?還是罵德國人不靠譜?他也分不清。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份通知書鬨的烏龍,仔細讀完後又不放心地跟了一句:“請問憑這份通知書我是可以直接讀書還是需要再參加一次外國申請者入學德語水平考試?”
“您已提交了預科畢業證,所以無需再參加語言考試了,您可以直接入學。”
董鏘鏘的腦中不知怎麼突然閃過那晚在漢堡被劫持前碰到的老人,刹那間老人的臉又浮現在眼前,若有似無的聲音也從腦海的某個角落裡冒了出來:金榜題名不是現在。
他徹底愣住了。
見董鏘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女人似乎很不理解:“您還有問題麼?”
但董鏘鏘對她的問題渾然不覺,女人疑心董鏘鏘有什麼毛病,伸手在他眼前虛晃一下,這才把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啊?您說什麼?”
女人沒好氣地又重複了一遍,董鏘鏘從包裡掏出筆記本,按圖索驥檢查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問題。
“那我今天可以注冊嗎?”
“走廊裡有自助式學籍注冊機器,按屏幕上的提示操作就可以。”
“我可以現在申請學生宿舍麼?”
“出這間辦公室後走到走廊儘頭,右拐第二扇門是大學宿舍管理辦公室。”
“哦,好。另外我在國內大學已經學過六個學期的經濟課,我在哪裡可以申請課程認證?也是在您這辦理嗎?”董鏘鏘想起之前老白和佟樂樂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