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沒錢就是沒錢!”葉盼兒梗著脖子說道,腦袋下意識的往床頭上靠了靠。
霍庭軍眯起眼睛打量著她。“房間裡我都翻遍了,隻剩床上沒找,你是不是把錢藏在了床上?”
葉盼兒心中一驚,立刻反駁道:“沒有!”
霍庭軍看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立馬上手要把人從床上給扯下來。
“你乾嘛?放開我!”葉盼兒不停地掙紮著。
奈何她現在已經瘦的隻剩八十多斤,根本沒什麼力氣,就算霍庭軍的身體比較虛弱,但到底是個男人,力氣比她大多了。
沒一會兒,葉盼兒就被霍庭軍從床上硬扯了下來,摔倒在了地上。
霍庭軍迫不及待的在床上翻找著,很快就從枕頭底下找到了一千多塊錢。
他把零碎的散錢放了下來,拿著1000塊錢就往屋外走去。
葉盼兒伸手拽住了他的褲子。“你這個混蛋!不可以,這錢你不可以拿走!”
“家裡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一個婦道人家做主!”霍庭軍彎腰把她的手給掰開,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混蛋,王八蛋,還我的錢!”葉盼兒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情緒太過激動,很快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用手帕擦拭了一下,上麵很快就染上了血跡。
葉盼兒習以為常的將手帕給收了起來,坐在地上哭泣,眼神悲涼。
她錯了,她當初就不該嫁給這個男人!
遙想當年,第一次在村子裡見到霍庭軍的時候,她是多麼的高興啊!火車上初遇,她就已經對他有了好感。
本以為隻有那一麵之緣,可誰曾想後來竟然發現他家就在她下鄉的這個村子裡。
她以為這是天定的緣分,努力的追逐著他,最終兩人也確實修成了正果,成功的領證結婚了。
可後來的發展,卻不像她預想的那般。
嫁到霍家後,她依舊要下地乾活,還要被那些妯娌們擠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過了兩年,她才終於能去隨軍,遠離了老家的這些人。
高考恢複後,她順利地考上了大學,本以為能夠走上巔峰,沒想到卻跌到了穀底。
在繼姐夫妻的乾預下,她和霍庭軍一個退學,一個退伍,全都回了老家。
她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認命。
前些年還好一點,雖然沒有孩子,經常被婆家人擠兌,但霍庭軍好歹在縣城裡麵還有一份工作,她也能跟著留在縣裡。
可是後來因為霍庭軍經常這疼那疼的,一點都不受廠子裡的人待見,再加上廠裡的收益不好,霍庭軍就下崗了。
他們兩人回了村裡種地,村子裡麵各種閒言碎語,霍庭軍也接受不了這種落差,開始整日酗酒。
無論她怎麼和他吵鬨,他都振作不起來,逼急了還說,反正也沒孩子,掙了錢也不知道給誰。
兩人就這樣磕磕絆絆的過著。
身體不好,生活條件也差,丈夫和村裡人還總是給她氣受,葉盼兒感覺這些年就像是泡在苦水裡一樣,沒有一點希望。
現在上了年紀,霍庭軍開始考慮起了養老的事兒,總是把家裡的錢拿給兄弟家,葉盼兒怎麼攔都攔不住,本就貧困的生活更加捉襟見肘。
至於他們的積蓄,早在這些年裡被他們看病吃藥給消耗完了。
屋外,霍庭軍笑著把1000塊錢遞給了霍小弟。“小弟,這些錢你拿著,不夠的話,二哥再想辦法!”
霍小弟無視臥室裡麵的哭聲,千恩萬謝的把錢給接了過去。
“二哥,我看你對二嫂就是太好了,竟然還敢頂撞老爺們,一個巴掌過去,看她還敢不敢了!”霍小弟笑嘻嘻的說道,眼神裡滿是惡意。
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霍小弟還想吸霍庭軍的血,從他這兒多多拿錢,自然不想葉盼兒這個二嫂總是跑出來攪局。
霍庭軍愣一下,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道:“孩子現在還在醫院裡麵嗎,什麼時候接回來啊?”
霍小弟眼神閃了閃,配合的道:“還要觀察兩天才能出院,二哥,我和你說,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可有勁了……”
兄弟倆就著孩子的話題聊了起來。
臥室裡,葉盼兒聽著他們的談話聲,想到自己哭了這麼久,丈夫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隻覺得心都涼了,心臟處一陣絞痛。
緩緩地躺在了冰涼的地上,葉盼兒雙眼無神的看著屋頂,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一次偶然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
她的繼姐穿著漂亮的旗袍,和姐夫一起出席他們兒子的婚禮,一家人看起來是多麼的幸福啊!
反觀自己,活到這麼大年紀,要什麼沒什麼,身體還千瘡百孔,簡直是在活受罪,這樣的日子過著還有什麼意思!
葉盼兒想著,也失去了求生的意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客廳裡,霍庭軍和霍小弟兩人把酒言歡,聊的熱火朝天,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醉醺醺的,最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霍庭軍醒來後去臥室裡,才發現葉盼兒已經躺在地上去世了,身體都僵硬了。
葉盼兒去世後,霍庭軍的錢被兄弟侄子們榨乾後,也孤零零的死在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