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懷裡摸了摸,取出一頁紙,上麵正是山經開篇的片段。
這頁紙,是他為明日政冊課考驗楚銘預備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書生,就是楚銘。
“小友一定很好奇五夔牛圖有什麼特彆吧,這頁紙上的內容不多,但若是能弄明白,那小友的疑惑就會明朗不少。”柳司同遞過去紙張。
楚銘接過紙張,按捺住好奇之心,收起來放好,也不再墨跡,對著柳司同和封源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後,封源終是沒忍住開口詢問:“柳大人,此人自稱從太行郡遊曆而來,言辭不明,怎麼能”
後麵帶有質問的話,封源作為下官,實在不好說出口。
“不應該冒冒失推舉他是吧?”柳司同坐到石凳上,端起茶杯,臉色平靜道:“從哪來重要嗎?我們看中的不是他的天賦嗎?”
“而且,就憑他一個書生,帶個護衛和書童,封大人覺得,我百原縣把控不住?”
他放下茶杯,朝著院子深處招招手,兩名身穿魚尾服之人走出來。
“柳大人,封大人。”
兩人對著柳司同躬身行禮,對著封源隻是微微拱手。
“邵邢尉,譚捕尉!”封源頓了一下,隨之拱手行禮。
柳鎮血煞教一事,邵鵬舒從捕尉升至正八品邢尉,官職上已經與封源同級,而譚鴻則把副字去掉了。
兩人今日的任務是保護縣丞。
“麻煩邵邢尉、譚捕尉跟著那個書生,若是敢出城”柳司同手指輕敲石桌,臉色平靜:“就抓回來,關到刑防司地牢。”
“是。”
畫廊。
袁中從內院走出來,在眾人矚目下,將楚銘的五夔牛圖掛到原先的五眼圖位置。
書生模樣的梁元和凶漢寧灝瞪大眼睛看著,臉上儘是不可思議。
楚兄的畫,竟掛在了畫坊,而且,還是掛在畫廊原五眼圖位置?
梁元想起自己先前進畫廊時說的話:我的畫,若是有一天能放在畫廊展示
我的畫沒有,但我雲棲院的畫,我楚兄的畫,挑戰五眼圖成功,成功掛在畫廊。
楚兄的畫技是我教的,所以嗯對,五夔牛圖有我一半算了,一成貢獻。
梁元盯著掛在牆壁上的五夔牛圖,越看越像是自己的風格
凶漢寧灝在震驚之後,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梁元的情緒變化,他投過去一個隻有兩人能懂的眼神——彆看了,你學不會。
梁元:我教的!
“”
袁中在掛好畫後,看了還愣在案桌前的蘇轍,暗暗歎息。
可當他餘光看到蘇轍後麵的蘇倩時,眉宇間掠過疑惑。
親哥哥遭受這麼大打擊,這丫頭不安慰就算了,怎麼隻盯著五夔牛圖看?
現在是欣賞畫作的時候嗎?
還有,你欣賞歸欣賞,怎麼雙目中還流露出看見喜愛之物的癡呆?
這丫頭喜歡夔牛?
袁中緩步走過去,拍了拍蘇轍肩膀,低聲說道:“柳大人撤走挑戰,其實對你來說是好事,你還有一年不到時間就要縣考,收收心,專注學業吧。”
“一幅畫,並不能代表什麼,那個書生隻是碰巧畫中柳大人、封大人想要的。”
“你的畫技遠在他之上,又是百原書院上院童生,日後的成就也肯定在他之上,沒必要太過在意此事。”
蘇轍看著已經被墨水侵染的畫卷,握緊筆杆的五指緩緩鬆開。
他看了看掛在畫廊的五夔牛圖,又看向自己的畫卷,終是放下了筆杆。
袁中的一番話,不過是安慰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