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那雙眸子,雖然看起來有些渾濁,但實際上卻明亮得很。
隻見他來到案桌前,目光落在《詩政兵法》下麵,沒有立馬抽出下麵的紙頁,而是看了一眼後,又大有深意的盯向楚銘。
“你小子秘密還不少。”沈昱轉身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笑道:“楚銘,東城富商楚家三子,母親一年多前病死,隨後被楚家下放到柳鎮。”
“在柳鎮一年多時間,表麵沉迷遊記話本、勾欄聽曲,維持不學無術的假象,實則暗中發憤圖強,以一場大病為幌子,完成自我蛻變。”
“柳鎮院考,考中第一,得到封源封典籍賞識,進入百原書院中院。”
沈昱緩緩說著,目光鎖定著楚銘:“說實話,你很能隱忍,就是我,都有些佩服你。”
他既然選擇了楚銘,那自然會對楚銘做一番調查。
以他的身份,查清一個童生的事情,不算多難。
又是隱忍嗎?
楚銘麵色平靜。
當初的封源是這樣認為,現在的沈昱也是這樣認為
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沈昱見楚銘沉默,臉上浮現笑容,那是種胸有成竹的笑容。
“封源雖然通過柳縣丞,把你的事情掩飾下來,但若是有心去查,還是能查出來的。”
“但你也不用太擔心,封源既然看中你,那肯定不會讓你有事。”
“我百原書院也不是一個富商能夠伸手的!”
是嗎?
楚銘眼裡閃過不信。
毒藥都吃進肚子了,他又如何去信這句話?
也許在沈昱這樣的人眼裡,隻有光明正大行事,沒有暗地手段,才會認為楚家無法插手書院。
沈昱見楚銘微妙表情變化,輕聲笑道:“你以為書院真的隻有我們這樣的讀書人?”
“百原書院受朝廷管控,刑防司不知部署了多少力量,彆說一個楚家,就是百原縣所有富商加起來,也不敢涉足書院。”
“不然,以那群奸商的手段,書院就早已不是書院,而是富商們通往權貴的捷徑。”
這話說的有些隱晦,大概意思就是,富商會發動金錢的力量,從商走上權。
至於怎麼走的,那自然是賄賂。
但有刑防司監察,富商不敢,官吏們也不敢。
說著,沈昱臉上又露出不屑:“所以,你放心,隻要呆在書院就沒事。”
楚銘繼續保持沉默,他知道沈昱說這些,不過是前奏罷了。
“但,”沈昱忽然起身,重新走到案桌前,麵色鄭重說道:“若是出了書院,那就不能保證了。”
出書院?
楚銘眼簾低垂,雙眸中掠過精芒。
這句話似乎彆有意思?
“本來我還是不太相信,那個書生就是你小子。”沈昱看著厚厚的《詩政兵法》,語氣突然變得奇怪,“可當我看到你藏紙頁時,我就確定了。”
出書院!書生!
楚銘心中一凜,他白日才與寧灝、梁元裝扮成書院出了書院。
沈昱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