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從北齋手中接過餐盤,將兩道炒菜一碗米飯放在桌上,餐盤又還給了北齋。
北齋看著王路乾脆利落的坐下吃了起來,默默的拿著餐盤走了出去,腦海中卻閃現剛才王路從她手中接過餐盤時,二人的手碰在一起。
在前往揚州做瘦馬的路上,北齋經曆了非人的折磨,男女之間各種隱晦的事務也早就被那稱作“姑姑”的老女人教訓過百十次。
一顰一笑,皆要順著姑姑的心意,挑揀著最能勾引男人的辦法來,各種下作的姿勢更是由姑姑展示了,再讓她一比一的複現出來,若是做不好便是一頓毒打。
年幼的北齋無法忍受,瞅準機會砸暈了姑姑,跳下河去,那個時候她是存心去死的,卻沒想到被信王所救。
信王對她是極為尊重的,各類文寶向來不吝嗇,對她也極為尊重,雖然沒有當麵表達過心意,但是北齋心裡明白信王的意思。
說起來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將來的最好結果無非是嫁給信王做個小妾之類的,卻沒想到第一個跟她有“肌膚之親”的竟然是一個錦衣衛。
黑漆漆的廚房中,一支暗淡的蠟燭,照亮了北齋若有所思的臉龐,嬌小的手此時疊放,摩挲著傳來異樣觸感的那隻手。
王路在屋中吃的豪放,之前是在電影裡看北齋做的那碗麵,被裴倫吃的好像絕世美味,當時饞的不行。
這會兒真切吃到北齋炒的菜,還真彆說,確實是有一手的。
也不知道北齋一個畫畫的,怎麼能做得這麼一手好飯的。
飽滿的米粒兒搭配著肉湯,香味兒四溢,令丁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心想來一碗,卻想到剛剛才被王路給了兩刀,多少有點說不出口。
王路邊吃邊心裡盤算,若是不想信王上位,那麼誰才是更有利的人選。
不由得,王路便想到了南明第二位皇帝朱聿鍵,如果隻是說做個好點的皇帝的話,這位倒是夠格。
在明朝將藩王當豬養的背景下,還敢去勤王的,這位算是獨一份兒,可惜被已經成為皇帝的信王給囚禁了。
嗯,這倒是符合王路對信王的刻板印象。
可惜距離天啟的血緣關係太遠,朱聿鍵的爺爺都跟天啟八竿子打不著,祖宗朱桱是朱元璋第二十三子,這就算迎進來也太名不正言不順了。
而且這人也是有主意的,王路打定心思要做個霍光一樣的人物,所以當場ass。
除了這位,第二個想到的就是如今還是德昌王的朱由崧了,不過他爹朱常洵還活著。
想想他爹能衝著李自成搖尾乞活,這位也是不弱於他兒子的。
不過他是天啟的叔叔,按照兄終弟及的傳統來看,顯然是不如朱由崧合適的。
念及此,王路心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劇本。
這個劇本從八年前就開始構建,到現在總算是確定了下來。
那就是弄了信王,讓朱由崧繼位,到時候王路便可說一句:
“陛下隻管在後宮爽,這兩京一十三省就擔在臣的肩膀上吧。”
想通之後,王路通體舒泰,臉上洋溢著笑容。
丁白纓見他這麼高興,忍不住疑問道:“和信王為敵至於讓你這麼高興嗎?”
王路抹了抹嘴,放下筷子道:“男人的事情少問,這兩天準備一下,你跟我出去做事。”
丁白纓被王路這猝不及防的一句弄得一臉疑惑,問道:“做什麼?”
“誅殺閹黨。”
翌日,王路在之前的那處茶館從裴倫手裡拿到了郭真的認罪書。
原本郭真就在可殺可不殺之間,最終王路也看在他給了自己四十兩銀子的份兒上,留了他一條狗命。
雖然京城街麵上滿是東廠番子,氣氛也驟然緊張起來,但錦衣衛內部反倒是輕鬆了起來。
如今已經是總旗的林果兒從門外進來,關上門後一臉八卦的笑容拜見王路。
王路問道:“讓你出去辦趟差這麼高興,那我再幫你派幾件?”
站在王路身旁的越遷當即高興起來。
林果兒上前道:“大人還記得郭真公公嗎?”
見王路點頭,林果兒當即說道:“那位公公才剛回來沒幾天,昨晚又失蹤了。”
王路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懶得再聽,直接道:“再多嘴我就讓你變成林公公。”
林果兒無奈的閉上嘴,不斷的給越遷使眼色,明顯是讓越遷過去講給他聽。
王路在座位上也不辦公,一邊喝著茶,一邊等待信王那邊的結果。
郭真未死,信王肯定是坐不住的,想來這會兒正等著看王路這邊能不能做成點什麼事情的。
不然他就該去找魏忠賢哭唧唧了。
王路等到下午,等來了楊宸。
“楊大人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啊。”王路一臉喜色的問候道。
楊宸一臉怪異的看了看王路,隨後道:“許大人有請。”
王路心中早有猜測,跟著去了一趟北鎮撫司衙門。
路上王路問了是去乾什麼,楊宸也沒有隱瞞,說道:“北齋一案你和沈煉有功,所以給你往上提了一級,以後你就是正兒八經的千戶了。”
功勞王路立過不少,但是這次能因此升千戶,王路猜測恐怕跟信王脫不了關係。
“沈煉呢?”王路有心問了一句。
“副千戶。”楊宸歎了口氣道:“就是那個淩雲凱可惜了,因為是背後中箭,從沈煉那兒確定了是臨陣脫逃,已經被除名了。”
王路一聽更高興了,自己的成功固然值得高興,但敵人的失敗卻更能令他身心愉悅。
北鎮撫司掌印許顯純看著年齡已經不小了,王路拜見後,他就板著臉說道:“北鎮撫司是為皇上辦事的,你如今成了正五品的千戶,更應該為皇上分憂,這些時日以來,內官監掌印太監郭真去而複返,昨晚又突然失蹤,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謝鎮撫使大人提攜,卑職一定儘心儘力,為大人分憂!”
簡單叮囑了幾句,王路便領到了銀色飛魚服和千戶的印信。
重新回到千戶所的時候,氣勢已然不同。
陸文昭看到王路如今的樣子也不驚訝,等王路將副千戶的印信交回後,便邀請王路來到了他的屋子。
“現在你可看到殿下的誠意了?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陸文昭如此急不可耐,王路也知道為什麼,他笑道:“跟信王說一聲不用著急,尋找郭真的案子被許顯純交到了我的手上。”
“隻要東廠那邊不並案,郭真我可以慢慢找。”
陸文昭忍住心中的怒氣,他已經知道王路跟他不同,並不真正效忠信王,但王路最終到底要做什麼他卻無法確定。
“你知道當年你在我麵前痛斥閹黨,我卻沒有跟你說我已經效忠殿下的真正原因嗎?”
聞言,王路淡然笑道:“不知道,不過我也不感興趣。”
“因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陸文昭壓低聲音怒衝衝地說道:“你跟沈煉不同!沈煉想什麼我一眼就能看的透,你我看不透!我怎能將一個看不透的人帶到殿下身邊!”
“那你當時有沒有想過你的命是誰救的?”王路淡淡的看著他問道。
“嗬~”陸文昭長出一口氣,抿了抿嘴唇,唰的一下將繡春刀抽了出來,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道。
緊跟著露出痛苦的表情說道:“我們……我們是為了天下蒼生!你不就是對我有意見嗎?等殿下登基,我的命還給你,以此為誓,能不能換你真心為殿下做事?”
“嘖嘖~”王路偏頭看了眼陸文昭手上的傷口,雖然不深,但血液汩汩而出。
“看來昨晚跟你是白說了。”
陸文昭眼神一凝,一顆心頓時跌到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