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吳甡,正在頭疼。
哎呀媽呀腦瓜疼!
三萬流寇家眷,現在就擠在小小的河曲縣城裡麵。
雖然他明知道這樣說不應該,但還是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王嘉胤你這狗日的,突圍時也不把家眷帶走,甩在這裡是要乾什麼?流寇的妻子,我代你養之麼?
在這一瞬間,連他這個文官的心裡,都閃過了一抹和武官一樣的想法:殺光多好!
不過,這樣的想法對於讀了“聖賢書”的文人來說,那是絕計不該去想的,他扼殺了自己的陰暗麵之後,重新恢複到光明麵,皺起眉頭:這些人,必須得安置。
而且,這些人還不能安置在山西。
這些人都是陝西人,如果他開口說安置在山西的話,山西巡撫宋統殷肯定不樂意,不樂意就不會好好配合,到時候亂七八遭把這三萬人隨便找個山穀一丟,不給吃的、不給耕地,任他們自生自滅,那用不了幾天,這夥人又要反了。
雖然他們沒有青壯,全是老弱婦孺,但一群老人和婦人拿著鋤頭造反,那不是更顯得朝廷無道麼?到時候又來殺?殺個血流成河,送上去三萬具老弱婦孺的首級,皇上生氣,第一個就把他禦史吳甡的腦袋給砍了。
沒辦法,隻能遷回陝西唄!
一想到遷回陝西,他就又想到了濟公和尚,想到了澄城縣。
“唉,也不知道這三萬老弱婦孺,澄城縣肯不肯接。”
“報!”
一名手下進來,大聲報告道:“大人,陝西推官史可法求見。”
吳甡心中一喜:“史可法來了嗎?太好了,有請。”
很快,史可法大步走了進來。
史可法今年二十九歲,正值雄心勃勃乾事業的年齡,現在的官職是陝西西安的推官,所謂推官嘛,主要就是掌理刑名、讚計典。
不過他到任之後就沒做過幾天推官的正經工作,而是一直在負責賑民。
沒辦法,不賑民不行啊!
如果不賑民,民就會犯罪,到時候推官的工作會忙不完。
所以搶在民犯罪之前先賑民,防患於未然,就不用做推官的工作了,這才叫真正的推官,就和真正的劍術高手,手中都沒有劍一樣。
吳甡一看到史可法,就像看到了親人一般兩行淚:“史兄來得真是時候,這些從陝西跑到山西來的流寇家眷,需送回陝西安置,一路上需要花銷大筆銀錢,而負責這件事的人,若是升起貪念,將這些銀錢收入自己腰包的話,這三萬人必再造反,本官唯有將這個任務交給你,才能心安。”
史可法一臉自信與從容,眼神中也帶著堅定:“吳大人放心,下官若是貪了一個銅板的救災錢,下輩子投胎做塊鋪路石頭,被萬民踐踏。”
吳甡:“我隻有信你了。”
他一揮手,手下搬了一個銀箱子出來:“你用這些銀子,送這三萬老弱婦孺回陝西,將他們交到澄城縣令梁世賢的手上。”
史可法向那箱子裡一看,心中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吳大人,如果我沒看錯,這裡頂多隻有三千兩銀子,下官如何能用這點銀子,安置得了三萬人。”
吳甡:“這隻是路費,路上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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