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馬路的另一邊的停車場裡，秦亮打著哈欠在車裡麵按照從戴老師那裡記錄下來的電話一個一個地打著，中午飯吃得太多了，讓他困意十足，黎叔則是在旁邊抽著煙陪著秦亮。
小學老師並沒有提供同學錄那樣的東西，但從戴老師提供的同學錄上抄下來的電話一共有58個，挨個打電話花了他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大多數都是座機電話，少數是家長的電話，還有的是等秦亮打過去了發現是村頭小賣部或者村辦公室裡麵的，有的電話還帶著不屬於山鬆市的方言，溝通起來相當費時間。
秦亮在電話中是以公安局調查的名義，詢問學生是否在金穗縣城工作，想的是通過林雪的初中同學能夠了解得更多。
但實際上，五十多個電話號碼，隻有十幾個能夠聯係到當事人或者家屬，而那十幾位同學現在留在金穗縣的一個都沒有。能夠聯係到本人的都說與林雪並沒有什麼聯絡，甚至有人還對這個名字表示了陌生，有的人還不知道林雪已經去世了。但好在曉得了當年欺負林雪而被林琳打得半年都沒來上學的那個女生的名字：唐琴。
忙活了小半天，結果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線索，秦亮感覺到有點沮喪，將買來的罐裝咖啡一飲而儘，放平了副駕駛上的椅子伸著懶腰。
一旁的黎叔在安慰著，“心態要放好。”
“害。”秦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預料到了，但我最想聯係的三個人打電話過去都查無此人。”
“陳剛、周夢和吳梅？”
“對撒。”秦亮重新坐了起來，“不曉得他們三個把初中讀完了是繼續讀高中還是出去打工了，她們三個應該算是對林雪比較了解的，甚至可能還在保持著聯係。但是…害…不管她們是繼續升學了還是出去打工了，距離現在都這麼多年了。”
“等你逐漸熟悉工作了會發現，八九年，眨眼就過了，混起快得很。”
秦亮歎了口氣，“那是工作穩定了撒，每天做的就那些事，不過八九年放在學生時代還是比較長的哈，能夠讓人從初中畢業一直到大學畢業，讀幼兒園的小娃娃到小學畢業。”
黎叔帶著微笑，麵前這個年輕人總是能夠說出一些讓他這個經曆幾十年的社會磨煉的老年人都信服的話來。
“走嘛！”秦亮用手用力地搓了搓臉上的油脂，“去連城商行！”
……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上一批的員工已經在三點多的時候下班了。
這裡的超市采用的是叫“梭班”的工作模式，因為超市要從早上八點多一直開到晚上接近十點，因此每一個崗位上都有兩個人交替上，其中一個人從上午八點一直上到下午三點，中午除了吃飯以外不休息，另一個人從下午三點上到晚上十點，第二天則是前一天排下午班的繼續上上午班，反複交替。這樣每個人一天的工作時間大概是七個小時，然後近似於上一天耍一天。
工作輕鬆，但每個月的工資卻隻有一千多，一般在這裡麵上班的都是三十五歲往上的人，像林雪這種二十多歲的，實在是很罕見。隻有在化妝品或者銷售衣服的崗位上能看到更多的年輕麵孔，而林雪因為性格原因，不擅長與人打交道，自然不能勝任。
等到黎叔和秦亮來到連城商行的時候，和林雪一起工作的人隻有兩個還在當班。一個叫李麗，另一個叫周玉梅，都是在賣奶粉。兩個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前者在昨天看望林琳的時候哭哭啼啼，後者則是在靈堂前對那些造謠者破口大罵。
簡單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之後，秦亮直接進入主題，黎叔依舊隻是站在旁邊將主導權交給了秦亮。
“那林雪有沒有惹到什麼人？或者說是跟誰有過矛盾？”
“這個…”李麗思考了一下，“她來我們這邊上班好久了，沒聽說過跟哪個有好大的矛盾啊。”
“放屁！”周玉梅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麗臉上了，“你是忘記楊豔紅了嗎？”
“她…不算吧…”
“兩位警官！”周玉梅義正言辭，“你是不是覺得林雪她是遭故意造謠的？我給你說，肯定是有人故意的！他媽的生娃兒沒得屁眼！老子曉得了兒不把他們打死！”
富有穿透力的聲音讓旁邊的一些顧客都注意到了，頻頻往這邊看。
感受到了周玉梅的正義感，秦亮先示意她冷靜一下，“你剛才提到了楊豔紅？她怎麼了？和林雪有什麼過節嗎？”
“她那個狗日的！”周玉梅完全不理會秦亮要自己冷靜的請求，“自己看不住男人，還出來怪彆個！看她那個樣子，男人跑了該背時！”
一個長句下來，秦亮硬是沒聽到一點關鍵的信息，他隻能轉向李麗，“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李麗的語氣很平緩，“林雪剛來我們這邊上班的時候才二十一二歲嘛，可能人看起來比較瘦，又不愛說話，我們第一眼看到都覺得她是有點小乖小乖的。然後楊豔紅也是和我們一起上班的，她老公本來是在外麵打工，有一次回來看到林雪之後，工都不出去打了，就在縣城裡頭找了份活路乾，有事沒事就來找林雪吹牛。然後楊豔紅不乾了撒，說林雪是狐狸精，勾引她男人，還喊了好幾個人把林雪堵到了。”
熟悉的劇情，讓秦亮趕緊繼續往下問，“後來呢？”
“後來？！”周玉梅雙手叉腰，像個悍婦，“後來老子一個一巴掌，來嘛！來打架嘛！他媽的欺負林雪不喜歡說話是嘛！？”
李麗在旁邊倒是笑得眼睛都沒得了，“你們是不曉得當時周玉梅她好猛，一個人和對麵好幾個人罵，關鍵是還罵贏了。她們後麵動起手來，也沒打贏。”
“那他媽的本來就是撒！”周玉梅氣呼呼的，搭配她高大的身材像一頭牛一樣，“他媽的林雪又沒做錯啥子事，憑啥子把錯怪到彆個身上？！她那個男的，他媽的我看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的那種，長得又挫，鼻屎又多，像個哈批一樣！他那個樣子，像他媽顆蛆，還喜歡穿他媽個黑色毛衣，他媽賣批賣到巴西！”
一連串單押罵人讓秦亮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繼續問著，“這是好久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