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響起了秋菊的聲音:“高府醫,五小姐讓我來取傷藥,她的手剛才被琴弦劃傷了……”
高府醫殷勤的聲音:“啊,傷得嚴重嗎?五小姐琴藝高超,她的手精貴,可不能落下傷痕……”
“給,這是上品的傷藥,拿去給五小姐擦兩天就好了!”
謝七七臉色瞬間白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謝七七為奴這八年,見多了逢高踩低的人。
下人們趨炎附勢也很正常,可學醫的不是該醫者仁心嗎?
雁兒等著傷藥救命,高府醫卻這般勢利。
嶽月的一根手指就比雁兒的命高貴嗎?
謝七七的手攥緊了,悲涼和憤怒在心裡衝撞著。
她想起自己被拋到冰湖瀕死前的絕望,想到昨日看到雁兒無聲無息時的恐懼……
謝七七猛地回頭走了進去。
高府醫看到她,臉上的笑就僵住了,隨即他若無其事地道。
“四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謝七七瞪著秋菊手上的藥瓶,啞聲道:“高府醫,你不是說沒傷藥了嗎?那這是什麼?”
高府醫淡淡地道:“這是給主子的傷藥,一瓶傷藥價值二十兩銀子。雁兒那丫頭怎麼配用這麼好的傷藥!”
謝七七眼睛都紅了,她背著手,努力壓製著往上竄的怒氣,一字一句地問道。
“那……我要這傷藥呢?”
高府醫皺眉:“四姑娘,你彆無理取鬨了,不是已經說過嗎,這傷藥是給主子的……”
一旁的秋菊本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可忽然瞥見謝七七背在後麵的手拿了一把切藥刀,她頓時嚇得麵無血色,尖叫起來:
“四姑娘,你想做什麼?”
“你不能因為高府醫不給你傷藥就想殺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四姑娘想殺人啊……”
謝七七還沒亮出刀,謝文濤就衝了進來,看到謝七七手中的刀,他眸子一緊,怒吼道。
“謝七七,你給我把刀放下……你真是無法無天了,連刀都敢動!”
“你今天敢傷了他們一根汗毛,我絕不會輕饒你!”
謝七七退後幾步,刀尖對著謝文濤,怒吼道:“彆靠近我……刀劍無眼,我不想傷了你!”
高府醫剛才被謝七七手中的刀嚇得腿軟,麵無血色。
看到謝文濤進來,他才舒了一口氣。
他跪下就高呼道。
“二爺救命啊……四姑娘剛才進來想要傷藥,老奴說傷藥都送給侯爺了,剩下的這幾瓶是留著給主子們用的。四姑娘就不高興了,想……想殺了老奴……”
秋菊也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二爺,高府醫說得對,奴婢可以作證……”
謝文濤怒視著謝七七,怒道:“謝七七,你還不放下刀。怎麼,你想連二哥也殺了嗎?”
謝七七譏諷地道:“二爺武藝高強,我怎麼是你的對手!再說,我也沒膽子殺人……”
謝文濤罵道:“那你拿著刀做什麼?還不放下!”
謝七七看著謝文濤道:“我要傷藥,拿去救雁兒,雁兒傷得很重,她需要傷藥救命。”
謝文濤皺眉:“最近傷藥吃緊,留下的幾瓶傷藥給主子用的規矩是我定的!你怎麼那麼不懂事,高府醫都解釋清楚了你還胡攪蠻纏!”
謝七七認真地又問了一遍:“二哥真的不給我傷藥?”
謝文濤不耐煩地道:“謝七七,二哥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不會帶頭壞了規矩。”
“二哥找高府醫還有事,你彆再胡攪蠻纏了,放下刀回去,這事我就不告訴大哥了!”
謝七七失笑,她還指望說清楚了二哥會同情雁兒,沒想到二哥會是這樣冷血。
也是,二哥都能對自己見死不救,還指望他憐憫一個丫鬟嗎?
謝七七不再廢話,猛地舉起刀在自己另一隻手臂上一抹。
鮮血嘩的就從破裂的衣袖裡滲出,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