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子,撩起了謝七七的衣袖,謝七七的手臂上裹著一條布帶,鮮血都染紅了布帶。
她眸子一緊。
隨即薑嬤嬤又掀起謝七七的衣服,謝七七背上橫七豎八的鞭痕棍傷印入眼簾。
這些傷都是舊傷了,可落下的傷痕還凸凹不平地爬滿了謝七七瘦弱的脊背。
薑嬤嬤心都顫抖起來。
跟著過來的薑杏也看到了那些傷痕。
她顫聲道:“阿娘……四姑娘……她不是千金小姐嗎?怎麼身上有這麼多傷?”
薑杏從前的日子過得那麼苦,可她身上也沒謝七七的傷痕多。
薑嬤嬤沒說話,一把抱起了謝七七,就往謝七七的房間走去。
謝七七比薑杏矮了一個頭,可身體輕飄飄的堪如幼童……
薑嬤嬤把謝七七放在床上,給她把脈。
薑嬤嬤在宮裡的時候,侍候過貴妃,娘娘,甚至太後,她也跟著太醫學過基本的醫術。
謝七七脈像細沉無力,脈搏緩慢,這是嚴重的氣血不足,陽氣虛弱……
雁兒沒說謊,謝七七這身體是嚴重被掏空了!
謝七七是真暈,不是裝暈!
“杏兒,去泡杯糖水來!”薑嬤嬤平靜地吩咐道。
薑杏二話不說趕緊跑了出去。
雁兒抹著淚,提心吊膽地看著薑嬤嬤,薑嬤嬤會怎麼對姑娘呢?
薑嬤嬤看到雁兒額上還流著血,冷著臉走回自己屋裡拿了傷藥來給雁兒包紮。
薑杏端了糖水來,一勺勺喂進謝七七口中。
謝七七依然閉著眼,薑杏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想到她身上那些傷痕,心都揪緊了。
薑杏滿肚子疑惑,忍不住扭頭問道。
“阿娘,四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千金小姐嗎?怎麼做了八年官奴?”
作為經曆了兩任皇上的老宮女,薑嬤嬤多少也知道謝七七為奴的過程。
她隻是沒想到忠義侯府已經把謝七七接回家了,謝七七的生活卻沒什麼大的改善。
“雁兒,謝家不是有府醫嗎?謝夫人不知道四姑娘身體如此虛弱?”薑嬤嬤皺眉問道。
雁兒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遲疑地看看謝七七,又看看薑杏。
薑嬤嬤是宮裡的老人,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一看雁兒的神色就明白她在顧忌什麼。
“你直說,我保證我和杏兒都不會說出去的。”
薑杏趕緊道:“雁兒,我剛才隻是嚇嚇你,我決不會去告狀的。”
薑杏看著雁兒頭上的傷,內疚極了。
如果不是自己威脅雁兒要發賣她,雁兒也不會磕得頭都出血。
雁兒眼淚撲簌簌地就掉了下來,她哽咽著道:“姑娘身體不好,夫人開始是知道的,後來……”
雁兒絮絮叨叨就說了起來,說了嶽月如何潑墨陷害謝七七,又說了嶽月如何把謝七七身邊的丫鬟一個個搶走,還有梁大娘怎麼克扣謝七七的膳食……
聽得薑杏目瞪口呆,她沒忍住罵道:“你家姑娘真是草包,她沒長嘴嗎?就不能說清楚嗎?”
雁兒抽泣著:“姑娘也解釋過,可解釋他們就說她狡辯,說她滿嘴謊言……”
薑杏難以置信:“謝夫人可是四姑娘的親娘,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卻相信那什麼嶽月?”
薑杏真的想不通,自己家窮,父母拋棄自己是有苦衷。
可謝家是大戶人家,不缺銀子,謝七七是謝夫人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謝夫人有什麼苦衷要這樣對自己的親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