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裕縣尚有一段路途,縣令林偉便已率人前來迎接。
他身著一襲破舊的麻布衣衫,那衣裳上補丁挨著補丁,甚至比普通百姓的穿著還要寒酸幾分。
他身形消瘦,麵容帶著幾分愁苦與滄桑,瞧著倒真似一位清廉為民、鞠躬儘瘁的好官模樣。
李承鄞目光在林偉身上輕輕一掃,心中雖有疑慮,卻也並未表露。
當下,他隻是沉著臉,簡短而威嚴地命令林偉先為太子妃尋一處安穩的住所,好讓小楓能夠稍作休憩。
小楓剛欲開口說些什麼,李承鄞卻已轉身,腳步匆匆,片刻未歇便徑直朝著城中走去,決意親自去查看民情。
他身姿挺拔,步伐堅定有力,所過之處,百姓們紛紛投來目光。有的目光中帶著好奇,有的則滿是麻木與疲憊。
李承鄞眉頭緊皺,一路仔細觀察著周遭的一切。隻見街邊屋舍大多破敗不堪,百姓們衣衫襤褸,麵色饑黃,眼神中透著生活的困苦與無奈。
終於,李承鄞在城中一處較為開闊的場地停下,他叫來林縣令,聲音低沉而嚴肅地問道:“本王聽聞朝廷發放的賑災糧,尚未抵達裕縣便沒了蹤跡,此事究竟是何緣由?你且如實說來。”
林縣令微微彎著腰,臉上堆滿了無奈與愁苦,他恭敬地回答道:
“殿下,這裕縣地處偏遠,且常年遭受山寇侵襲。那些山寇勢力極為龐大,心狠手辣,又熟悉周邊地形。每次賑災糧車路過,他們便在半路設伏打劫。下官也曾多次想要組織兵力去圍剿,可奈何縣衙兵力有限,軍備又嚴重不足。那些山寇來無影去無蹤,我們實在是難以與之抗衡啊。下官無奈,隻能多次將此情形上報朝廷,可至今仍未得到有效的解決辦法。”
說著,他還輕輕歎了口氣,偷偷抬眼觀察李承鄞的神色。
李承鄞靜靜地聽著,臉色越發陰沉。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林縣令,似乎想要從中看穿他話中的真偽。沉默片刻後,他緩緩開口:
“既知山寇如此猖獗,為何不早做防範?又為何不向周邊郡縣求援?哼,莫不是你這縣令有失職之嫌?”
他的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壓迫感。
林縣令聞言,身子猛地一顫,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殿下明鑒啊!下官實在是有心無力。平日裡,下官既要忙於處理縣中各種事務,又要安撫百姓。且這裕縣貧困,賦稅收入微薄,根本難以籌集足夠的物資來擴充軍備,組織兵力。周邊郡縣亦是自身難保,又怎會輕易出兵援助啊。下官萬死,還請殿下恕罪。”
李承鄞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林縣令,並未立刻言語。
他心中清楚,這裕縣之事恐怕並非表麵這般簡單。這林縣令的言辭雖看似合情合理,但其中卻隱隱透著一絲不尋常。
他暗自思索,決定先從其他方麵入手,深入調查這裕縣的重重迷霧,定要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還裕縣百姓一個安寧富足的生活。
這邊,小楓隨著侍從來到縣令安排的住所,那是一座略顯破舊的小院,牆壁斑駁,屋內陳設簡單。小楓坐在屋內,心中卻如熱鍋上的螞蟻,片刻也無法安寧。
她不時地起身踱步,眼神中滿是焦急與關切。
終於,她忍不住對阿渡說道:“阿渡,我們出去轉轉吧。看到百姓這般模樣,我心裡實在不是滋味,或許我們能幫上點什麼忙。”
阿渡看著小楓,輕輕點了點頭,她知曉小楓的性子,一旦動了惻隱之心,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兩人走出小院,剛踏入街道,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裕縣的街頭一片死寂,往日的熱鬨喧囂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路兩旁的店鋪大多關門歇業,僅有幾家還在勉強支撐,門可羅雀。
衣衫襤褸的百姓們或躺或坐,眼神空洞,毫無生氣。饑餓與絕望如陰霾般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走著走著,小楓忽然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位母親正癱坐在街邊,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孩子。
那孩子麵黃肌瘦,身體早已沒了生機,可母親依舊緊緊摟著他,哭得肝腸寸斷。
她的哭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仿佛是對命運不公的控訴,又像是在為這世間的苦難發出悲歎。
小楓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奪眶而出。她的心中猶如被重錘狠狠敲擊,疼得厲害。
小楓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安慰這位母親,卻發現自己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搭在母親的肩上,試圖傳遞一絲溫暖與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