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歸瀾被迫抬起頭,他臉上都是青紫淤傷,襯得膚色有種山雪般的蒼白。
他鼻梁高挺,眼窩格外深邃,雙眼皮也很深的一道褶,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冰冷陰戾,像在暴雨夜蟄伏的惡犬。
滔天的恨意和殺意被壓在眼底,掩飾得很好,換個人來根本不會發現。
但岑霧是個導演。
“……”
他還再能搶救一下嗎?
岑霧後背直冒冷汗,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但他根本動不了,隻能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操控。
他腳上仍然穿著騎馬時的黑色長靴,少年又長又直的腿被包裹在長靴內,漂亮到鋒利。
鞋尖漆黑冰冷,恰好踩在謝歸瀾蒼白如雪的喉結上,姿態惡劣至極。
謝歸瀾被按在身後的雙手死死地攥成拳,掌心都掐出血來,喉結猝然滾動。
“你瞪我乾什麼?”岑霧冷著臉,腳下使勁,就像在踐踏一團垃圾,語氣蠻橫又惡毒,“再瞪我挖了你的狗眼。”
太惡毒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這麼惡毒。
他重重踩在謝歸瀾的脖頸上,反複碾壓,踩得那片冷白皮膚發紅出血。
甚至俯身居高臨下地拍了拍謝歸瀾的側臉,力道不重,卻越發羞辱,“以後見到我,最好夾著尾巴做人!”
岑霧:“……”
算了,沒逝的,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岑霧小腿肚發抖,這麼羞辱謝歸瀾,他自己也很不舒服,甚至不敢直視謝歸瀾的雙眼。
原主這也太拉仇恨了,士可殺不可辱,何況這還是點家的古早爽文。
懂不懂什麼叫莫欺少年窮?
旁邊的人都抱著手臂看熱鬨,沒人敢管,也沒人想管,謝歸瀾得罪誰不好啊,非要得罪岑家的這個祖宗。
就算岑霧今晚弄死他又能怎麼樣,反正岑家賠得起。
岑霧想到後麵的劇情,人都麻了,正好是他昨晚熬夜埋在被子裡看的那段。
【原文寫道:
謝歸瀾不反抗,但也不低頭,渾身都是交錯的鞭傷,還有被人踹出來的鞋印,眼眸卻仍然是冷的,像巋然不動的沉雪。
跪下來卻又沒跪,成功激怒在場所有人。
“你以為我真不敢嗎?”眼前的少年也怒火中燒,過分漂亮的臉龐被戾氣扭曲,發瘋一樣開始往謝歸瀾身上狠踹,對旁邊人怒道:“給我把他拖出去!”】
劇情馬上就要走到這一步,包廂裡的人瞧著岑霧的臉色,已經紛紛開始拱火。
“二少,這次不能再放過他了,他都蹬鼻子上臉敢跟你動手啊!”
“二少,乾脆給他吊起來關個三天三夜,我就不信他不服!”
“二少……”
“……都閉嘴!”岑霧手心都是冷汗,濕黏黏的,雙腿卻不聽使喚,被迫朝謝歸瀾走過去,暴戾說,“你以為我真不敢嗎?”
包廂內氣氛高漲,這幫二世祖一出生就在豪門,渾身帶著欲望被過度滿足後的惡劣,熱衷於看人垂死掙紮。
尤其是謝歸瀾這種私生子,謝商景眼高於頂就算了,謝歸瀾憑什麼跟他們作對?
但畢竟是謝父的兒子,真給弄死弄傷,謝父未必不找他們麻煩。
所有人都想等岑霧先發怒,再跟上去踹幾腳,這樣找麻煩也算不到他們頭上。
他們等,繼續等,等了又等,等到岑霧殘留的囂張氣焰徹底消失,包廂內死寂到尷尬。
岑霧卻腳步一刹,始終僵硬地站在原地。
所有人:“……”
所有人:???
岑霧木著臉,根本不敢抬頭,他腳趾緊緊摳地,雪白耳尖浮起燥熱尷尬的紅。
救命。
要不然他還是死了吧。
岑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都已經做好了被喂鯊魚的準備,結果突然能動了,就像死到臨頭原著跟他說,哈哈,玩去吧。
“……”
生氣了。
岑霧怪害怕的,本來就蒼白的皮膚越發沒有血色,睫毛也顫個不停。
他小心翼翼在謝歸瀾麵前蹲下,硬著頭皮問:“你…你還能站…站得起來嗎?”
少年蹲得很拘謹,雙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攥著褲子,攥得膝頭布料皺巴巴,嗓音又小又顫,語氣很擔憂。
謝歸瀾薄唇緊抿,漆黑冷戾的雙眸像釘子一樣紮在他身上,讓人後背發涼。
岑霧哆嗦了下,頭越埋越低,包廂燈光昏黃,映在他雪白細膩的後頸上,太瘦了以至於棘突都緊繃繃的,像被揪住後頸皮的小動物。
旁邊的人臉色越發古怪,就連紅毛也疑惑地撓了撓頭,這祖宗到底搞哪一出啊。
他瞧著岑霧發白的臉色跟顫抖的睫毛,心裡對謝歸瀾更加厭惡。
看給他岑哥氣的,都氣發抖了。
作為合格的小弟,他一瞬間恍然大悟,這必然是嘲諷啊。
高,還得是他岑哥高。
“裝什麼可憐呢?”紅毛自以為揣摩到了兄弟的心思,他自信上前,對著謝歸瀾的肩膀又狠踹一腳,“才挨了幾下就站不起來?”
岑霧:“……”
岑霧:!!!
謝歸瀾被踹倒在地,漆黑的額發垂下來擋住眉眼,半張臉淹沒在黑暗中,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弓著身體忍痛。
眼底本來就不多的波動徹底消失了,隻剩下壓抑暴烈的恨意。
紅毛渾然不知自己一腳給兄弟踹到了死路上,他滿臉討好,跟岑霧說:“二少你不知道,他就是欠收拾,不來硬的就裝死。”
岑霧:“……”
聽我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