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和徐誌彬畢竟經驗不豐富,不敢貿然開槍。於是上演了三人追逐。
原本我們在大路上追,之後對方拐了線路,往一處小山上爬,我們在後麵跟隨著在大路、林間、山野處穿梭。這樣七拐八拐的過去了一個小時,前麵的嫌犯徹底不知所蹤了。
我們想著反正記住了嫌犯的長相,回去怎麼樣都能弄出一張畫像,到時不管是查公安係統,還是發布通輯令,抓這個嫌犯還不是十拿九穩。
我們將今天的情況彙報給了隊裡同誌後,看著眼前的荒山野嶺,心中哀嚎“車是打不到的”,便隻能根據手機上的警車定位去找車。
當我們步行了一個多小時,此時已到了下午5點,才終於來到心心念念的車前。徐誌彬剛一拉開前車門,被我們追丟的嫌犯鬼魅般的出現在車裡,他拿著根一米多長的木棍,用削尖的那頭捅進了徐誌彬的胸膛。
徐誌彬像一隻鼓囊囊的水包上被紮出了一個孔,血瞬間飆了出來,落在了車門上、皮座椅上、草地上,也將我白色的上衣濺出一些些星點和三兩朵梅花。
被紮壞了的徐誌彬卻像是消失了痛覺,他貫穿過木棍,死死的抱住嫌犯。
我下意識的掏出槍,朝嫌犯按下了扳機,對方被一擊斃命。
而後我整個人木木然然,毫無感情的打電話向隊裡簡單說明了情況。便載著徐誌彬,和嫌犯的屍體,打算將他送到了就近的醫院。
一路上,我拚命的跟他說著話,我還記得他應該有說了這樣的話:“郝箏,我們兩個挺挺投機的。回回大隊後,我們跟尤隊申請申請成為一個小組?”。
我當時的回答是:“行呀”。隨後補上一句:“如果尤隊不同意,我一定要纏到他同意為止。”
在我連闖二三十個紅燈後終於到了目的地,我大喊大叫著“有人受傷了,快救救他”,手下沒放著扶他下車的動作,而他此時已處於神誌不清狀態。當有人被我的喊叫吸引來幫忙,我整個身子垮了下去,在眾人驚呼中暈了過去。
徐誌彬被送到了醫院的icu,中途他有醒過來,聽說第一句話問“郝箏,她人怎麼樣了”?
醫生告訴他:“郝箏醒了,她是因為神經崩太緊才暈倒”。他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神情,卻是不過半分鐘,終因失血過多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在他住院前,他的父母接到消息連夜搭飛機趕過來,卻是再也趕不上。
此事後,尤隊被警示廳公開通報處分。
那段時間同事們見到我,隱隱約約中透著疏離、客氣。
有次我在上廁所時,外麵兩個同事講:
“她的搭檔命都丟了,她卻完好無損,誰跟她做搭檔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我覺得她們說的挺對的,身為刑警、身為夥伴我確實挺糟糕。之後我一看案卷資料上的血腥圖片,眼前就閃現徐誌彬鮮血淋淋著的畫麵,就會吐個不停。
於是我以保護身體為由向隊裡申請做後勤,尤隊特意找我談話,讓我為了前途再考慮考慮,還建議我可以看看心理醫生,我向他表明“我已經決定了”。
聽我這麼一說,他定住愣神片刻,之後動作遲緩的拉開抽屜,拿出裡麵的一盒煙、一隻火機,抽出其中一根點燃,猛吸上一口。
下一刻,他拚命的咳嗽,像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直咳得眼裡都有了淚花。
想想,這好像是前生的事了。
對了,這周五4月28號,徐誌彬的忌日到了,我得去烈士陵墓看看他去,陪他好好聊聊天,畢竟他說過“我們倆可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