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女人呼吸總算平緩了一些,聲音轉為清冷,隻是氣息不足,斷斷續續的,讓威嚴大打折扣:“大膽逆徒,為我定要清
此時此刻,要害儘在人手,為師兩字實在說不出口,清理門戶這四個字被衛淵這麼一用,也沒眼看了。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不過方才那一場狂風驟雨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將兩人距離拉近了一些,且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坦然。且此刻動一根手指都覺得吃力,思緒遲鈍、腦中處處都是空白,也就沒法想那麼多。
若不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若不是剛被風暴肆虐過,否則身份驟然被揭,她怕是要當場轉世重修。
就算是現在,她也還是沒法接受這個現實,隻想呆在如今的身份裡再也不出來。她寧可身曆萬古斷絕、天地崩塌,也不想麵對現在這一刻。當此時刻,她真的很想一頭撞死,但是沒力。
過去無論麵對何等強敵,無論身處何種困境,哪怕麵以天巫大咒,她也從未退縮動搖。即使仙佛在前,我自一劍斬之。此後仙劍朽滅,道基被毀,也不過意料中事,心情灰暗一些而已。
她忽然想起了許文武資料中的一個詞,當時不理解,隻覺得好笑,如今卻忽然明白了其中含義千古艱難惟一死,原來說的是社死。
過了片刻,她還是鼓起莫大勇氣,重新撿了兩片破碎道心,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從握到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那你不說!!!”
“要生四個呢,我怎麼會說?”
她咬了咬牙,道:“你怎地突然變得如此膽大妄為了?”
“當時我以為自己必死,臨死前時想了想平生遺憾,發現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握一下您的手。既然天地沒有讓我死,那自然不能再留遺憾。而且我也怕一覺醒來,就再也看不到您了。”
她默然片刻,道:“改個稱呼,不要用您。”“是。”
“現在又這麼聽話了!方才怎麼”
話說一半,她就知道不妙,趕緊壓住衛淵的手,道:“休息!我們得逃回人域,現在先不要這麼急切。為我現在又不想死了。”
“您,哦,你現在什麼狀況?”
“仙劍儘碎,以身養劍的熔爐應身也毀了。道基還剩了點,都是渣。不過這也沒什麼,出劍之時我已知道結果。能以道基斬傷天巫,為我也算是有史以來第一人了。”
衛淵一聲歎息:“這又是何苦?”
女人不耐煩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為師從來不會苟活!徒弟生死之際,還想那麼多乾什麼?就算重回當日,這一劍也還是要斬的!”
“師父霸氣!”衛淵讚道,手動了動。她一聲低呼,身體拚命扭動,無敵之心頓時碎了一地。
她再度試著去擰他腰間嫩肉,但此時衛淵身體由內而外,竟是在微微發著光,肉身在至強基礎上,強度竟還能徐徐提升,彆說手擰,就是用上鉗子也擰不動。
“您為什麼一直以男身示人?又怎麼會在那個村子裡,還扮作村裡的人?”這個問題總算緩解了一點尷尬。
“為師當年鑄成道基後,總覺得還有不足,彆的不說,至少紀流離那鎮魔塔就壓她不住。所以我以身為爐,以天地元氣為火,以龍氣為引,鑄煉第四把仙劍。男子身即是為此而生的應身,既是鑄劍之爐,也是真身外的一層軀殼。
隻是為了方便運劍,所以軀殼沒有煉到手上,平日隻是以幻術遮掩,反正非是真君,一般人也看不出來。”衛淵此時才恍然。
她又道:“你我落於此地,我那時道基已毀,就和村中遺族商議,由他們治好你,你再沿著他們當年來到此地的路線返回,當有希望能回到人域。而我準備等你走後,自行兵解,轉世重修。
那時想反正就要死了,你也看不見,不知道我是誰,就就開了些玩笑”衛淵全身一顫,立刻抱緊了她,道:“不行,不能兵解!”
她沒好氣地道:“你放手!我現在不想死了!你本事大了啊,都能欺師滅祖了?那就帶我逃回人域吧。道途之事,我再慢慢想辦法。”
“有很多接續道途、提升資質的方法,聽說幽寒界中就有類似寶物,回去後我就再去探探”她狠狠戳了衛淵一下:“剛中了因果大咒,你還往幽寒界跑?你現在去了就是人形燈塔!”
她停頓了一下,說:“我現在這具身體經過穢土白蓮重塑,其實也不差。隻是道基需要重鑄,我原先那條路已經走不通了,這是最大的麻煩。等回去後先請教祖師,我再仔細想想,若實在不行,再轉世重修。”
“那,那還能找到您嗎?”
她沒好氣地道:“有穢土白蓮為引,我跑不了!”
衛淵鬆了口氣,道:“那還好,嗯十幾年也不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