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壓低到極點,整個區域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薑寧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這種氛圍,就算擺了滿漢全席她也吃不下去,吃了也得消化不良。
薑照源拿著勺子,慢條斯理的攪弄熱湯,沒搭理她,而是看向她旁邊的陸騁,“你和薑寧的婚事,我不同意。”
他聲調不高,卻是不容置喙。
薑寧想開口,垂在桌下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她扭頭看向陸騁,不明所以。
陸騁一直在吃東西。
這個嘗一口,不好吃,那個嘗一口,嗯,可以,再來一口。
飯桌上,隻有他表現出了對這一桌子菜最基本的尊重,而且全程泰然自若,麵對薑照源的強勢高壓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緊張和畏怯,就好像真就是女婿上門到老丈人家吃頓便飯。
甚至連新女婿第一次上門的拘束局促都沒有。
聽到薑照源的話,陸騁一不生氣,二不爭辯,咽下嘴裡的食物,輕飄飄回以一句“婚姻自由”,然後就把筷子伸向下一道沒嘗過的菜。
四兩撥千斤。
薑照源眼神漸厲,“我薑家的女兒沒有這個自由,薑寧的婚事我說了算。”
這個菜是酸甜口,陸騁不喜歡,他抽紙接到嘴邊吐出來,一扭頭,薑寧遞過來一杯茶水。
陸騁的表現遠遠超出她的預期,彆的不說,光這份抗壓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刮刮樂中獎,本以為中了五十,結果把後麵單位位置刮開,還有個‘萬’。
她說過的,她找的是戰友,既是戰友,就沒有讓他獨自麵對的道理,薑寧這一行為,無異於為自己選了陣營。
兩人相視一笑,陸騁接過喝了一口,抬頭迎上薑照源鷹隼般的目光,“不,她自己說了算。”
眼神相交,如雷霆相撞,勢均力敵,火花四濺。
硝煙彌散間,薑照源的手機在兜裡震動,他摸出來回了個消息,再抬頭時目光轉落到薑寧身上。
有暗示,有警告,甚至帶著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
“爸爸今天叫你回來,就兩件事。一,明天去把離婚申請交了,二,你跟成宏的事,我們都商量好了,先訂婚,離婚手續辦下來再領證,不影響。”
這是要薑寧自己表態來打陸騁的臉。
薑照源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撲在公司,對家裡的事管得比較少,薑寧也沒有從小在他跟前長大。
但是他有這個自信,不管是攝於父親的權威,還是對薑家臉麵的考量,薑寧都不可能在這種情境下忤逆他的意願。
一個養女,哪有說“不”的權利?
再說了,地產老板獨子和區區小店老板,傻子也知道該怎麼選。
杜成宏衝薑照源興奮的說了聲“謝謝叔叔”,再扭頭看向陸騁,得意洋洋。
曹惠嫻給他夾菜,“謝什麼,都是一家人。”
薑寧用力吸氣,再緩緩呼出。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薑照源對她,從來都像是對老板對員工。
沒有哪個老板會關心員工的想法和情緒,他們要的隻有服從。
“我不。”
她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薑照源抓起麵前的湯碗朝她砸過去。